抱著以上盤算,花明一路奔波坐在了此處。
可他怎么也沒料到“花容”會率先挑釁。
在花明的印象中,對方天資極差,且生性懦弱,找不出一絲屬于妖族的狠辣果斷,哪怕有劍尊撐腰,面對自己這個威勢深重的長輩,同樣難成事。
“別怕,”自認為理解對方的錯愕猶豫,宋岫誠懇,“霍野只會在旁邊看。”
沖和沒繃住,當場笑出聲來。
花明的表情瞬間黑如鍋底。
他雖與宋岫境界相同,個中差距卻是云泥之別,被雙修和靈藥的假把式,有什么資格得意猖狂。
“既是同族相邀”余光確定霍野沒有插手的意思,花明起身,“恭敬不如從命。”
對方主動送上門,在場諸多見證,只要自己留神分寸,饒是霍野再護短,亦無法挑出錯來。
“要去外面嗎,”整整袖擺,花明問,“此處恐怕難以施展。”
宋岫拒絕,“就在這兒。”
態度隨意地,花明頷首,“拔劍吧。”
“你是小輩,先”
咯吱
一秒、或者更短,骨頭與金屬摩擦的聲音伴著汩汩涌出的猩紅,清晰響徹耳邊,花明愣愣盯著穿透自己肩膀的長劍,后知后覺地感到劇痛襲來。
“霍野的無鋒躲在內府,”本性驅使下全然忘記藏拙,青年甚至沒有回頭,于四溢的鐵銹味里,一本正經對被搶走佩劍的白羽解釋,“事急從權,我會洗干凈再還,希望你不要太生氣。”
之后,也沒等白羽回答,便轉身朝花明走去。
他的步子不算大,偏偏每次皆能堵死后者的去路,穩穩立于花明身前,宋岫伸手,似擺弄傀儡般輕松地握住劍柄,“方才我仔細想了想,你犯的錯,并未到挖內丹那般嚴重。”
“今日只取一條右臂。”
“冤有頭債有主”
“下次我會去找你的兒子。”
咚。
溫熱四濺。
紅白相間的死肉重重墜地,剎那弄臟青年瓷器般干凈漂亮的臉。
攝魂奪魄。
或許是直面斷肢太有沖擊性,反差感十足地,青年鴉黑的睫毛撲扇兩下,倏然落下幾滴淚來。
近乎本能的睜大雙眼,所有人靜靜屏住呼吸。
血淚混雜,倘若殺意也能被稱作美,那就是此刻目之所及的一切。
“霍野,”梨花帶雨,抿著唇的宋岫無端委屈,柔柔弱弱地回身,給對方看自己因用力而泛紅的掌心,“好疼。”
即使在他背后,
便是花明打滾哀嚎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