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的手攥住了欄桿,仍是面無表情,話音不變,“許琉灰,你不覺得你已經越界了嗎她不是你的孩子,即使你非要覺得她是你的孩子,你們也不該”
他沒能繼續說下去。
“不該什么”許琉灰的話音帶這些疑惑,像是真的茫然無措一樣,又道“可是她只是孩子,我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而且今天質詢會上的事,我覺得她被嚇到了,真可憐。”
李默陡然覺得心臟跳快了幾秒,身上似乎被無形的東西束縛住了毛孔似的悶,好幾秒,他道“你到現在還覺得她沒有騙你,沒有把你當做利用的工具嗎許琉灰,做人自我欺騙到這個份上”
“為什么你總要向我強調她對我的感情是虛假的呢”許琉灰有些驚訝,話音溫柔,帶著些安撫,“我并不覺得所有的aha都是你碰到的那樣,你該走出那些失敗的婚姻帶來的過去了。”
李默薄唇動了下,幾秒后,他露出了譏諷的笑意,“難道你的婚姻就很成功如果沒有陳之微的回答,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和奧朵的離婚居然并不是你說的和平分開啊。你碰到的人不是也不怎么樣”
“何必要可憐陳之微呢”李默話音很輕,有了笑意,那張過分陰冷的臉此刻顯出一種靡艷來,“你不是更可憐嗎他們只要再深扒下去,遲早會爆出來你是翼世當家人與圣紀佛教會前任教皇的私生子,到時候,你的孩子可就是私生子的私生子了,畢竟她可不是奧朵的孩子不是嗎”
許琉灰許久沒有回話,沉默伴隨著呼吸聲,這呼吸聲像是某種利刃,將方才罩著李默教他呼吸不過來的薄膜全部割開了一般,他感覺身上的沉悶與熱意全沒了,迎來的只有暢快。
李默笑了下,“許琉灰,你不是想有個幸福的家庭嗎可是看看,你現在什么都沒有,你不是老師了,也沒有伴侶了,私生子身份也快被爆出來了,你猜翼世會為了平息輿論怎么回應你的身份”
“李默,原來真的是你啊。”許琉灰話音很輕,仍帶著幾分慢條斯理,道“是你,把陳之微送到我身邊的,對不對”
李默的瞳孔驟然縮小,但下一秒,他立刻就想起來方才對話中被忽略的信息點。
“我并不覺得所有的aha都是你碰到的那樣,你該走出那些失敗的婚姻帶來的過去了。”
許琉灰說這話時,他并未反駁,默認了陳之微的aha身份。
許琉灰道“我之前就查到了你從翼世旗下的生物科技公司里依靠注資拿到了讓aha維持oga特征的試劑,結果陳之微就正好符合試劑的情況,你覺得我相信這種巧合嗎”
“是。”李默笑了起來,低聲道“怎么,得知真真相后感覺怎么樣不過我并不在乎,我只覺得還挺好笑的。你這不是知道,她到底為什么而接近你了嗎”
李默的直覺告訴他,他不該和許琉灰再繼續這個話題,可不知為何,心臟處像是有什么破土而出一般將所有遮掩的外衣打碎,隨后露出龐然的身姿。
他無法控制地繼續道“是因為我讓她接近你,讓你和奧朵離婚,她才接近你的。我起初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維持那可笑的婚
姻到什么時候,裝腔作勢多久,結果看到了更多有意思的東西。我看到你居然真的把她當成孩子保護,把你畸形的欲望全都發泄到她身上,甚至還跟你所謂的孩子上床,我真的笑了很久,好好笑啊,許琉灰。”
埋藏多年的雷于此刻全被引爆。
“許先生,第二輪會議還有十五分鐘。”
下屬小心地看向坐在蒲團上修剪花枝的男人。
即便是家族會議,他也沒有穿正裝,而是穿著淺色寬松的休閑服。他扶著花枝,終端放在一邊,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只是道“知道了。”
下屬不敢停留,他知道他在通話,唯恐聽見不該聽的東西。
他快速合上門,門邊的香爐煙霧裊裊,繞過盆栽假山石,又慢悠悠落在茶幾上。
許琉灰終于道“你覺得很好笑的話,為什么卻顯得這么生氣”
他很緩慢地扯出了笑意,黑色的眼眸盯著面前的花枝,語氣含笑,“李默,你到底在生氣什么我不太明白,我還以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你卻只會這樣攻擊我。”
“沒關系,我會原諒你的,我甚至感謝你。”許琉灰神情淡淡,唇角輕勾,身上顯出一種憐憫眾生的溫柔,“因為你將她送到我身邊,我才感覺到,幸福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樣的定義。她也許對我的表現是假的,可是沒有關系,我很喜歡。而且我并不覺得那是你口中的齷齪的關系,我只是覺得她有必要經歷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