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沒能理解,他的眼神越來越渙散,可慢慢的,連眼睛都有了濕潤的感覺。難道眼睛也流血了嗎
他側過頭,發覺眼睫上的晶瑩將一切都化作了模糊的內容。
模糊的世界之中,他看見那個自己鄙夷的金發青年,他依靠在樹下,用著一種近乎是恨的眼神看著他。
他又看見那堆滿了奢侈裝飾的高臺之上,江森與亞連麻木地站在一起。主持人的話音不停,江森與亞連面對面站著,卻像是表情缺乏雕飾的傀儡。
一切的一切,像是靜音的,卡頓的圖片一般。
最終,他坐在花園的角落,看見茂密的花墻之上,那一朵朵花朵
。他找不到這些畫面的連接點,他只是覺得,如果他沒有流血流到這個地步,或許可以嗅到花朵的馥郁。
風吹到了空曠的地方嗎
還是只是吹到了他虛無的胸口
李默終于張開了嘴,眉目擰緊,聲音竟始終找不到一個閥門傾瀉。他只能用手指指了指,一旁的下屬會意,從中摘了一朵遞給他。
他抬起手,顫動了幾秒,沒能接過。
那是一大朵重瓣的帶著艷麗色澤的玫瑰,在指節交錯之中,摔在了地上。
花朵摔在極為空曠的暗色中,花瓣散落飛濺,煙花簡直如流動的血液摔碎在天際。
“請交換訂婚戒指。”
主持人的聲音響起。
斐瑞背靠著樹木,他盯著手中的錦盒,慢慢的,露出了一個微笑。即便此刻眼淚在他的臉頰上流淌,可他依然散發出一種近乎天真的爛漫笑意來,他打開了錦盒。
他小心地捻出了那枚訂婚戒指,幾乎可以幻想出來,她為自己戴上戒指的樣子。
他們本該訂婚了的,不,他們已經訂婚了。
沒有錯,那一定是她先為自己戴上的戒指。
斐瑞幾乎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他只能微笑,保持著他那一如既往的優雅與尊貴。
他伸出手,為自己戴上了戒指。
冰冷的戒指摩挲指尖,穿過指腹,最后禁錮住指節與貞潔。淚珠是寶石最好的點綴,當它落在訂婚戒指上時,便將那戒指浸潤地愈發漂亮了。
江森松開了手,看見亞連盯著戒指在落淚。這是他們的訂婚戒指,經過了陳之微的手的戒指。
亞連像是終于找回了些理智,望著他,褐色的瞳孔里有著壓抑的火焰。
他輕聲道“你會帶我去見她嗎”
江森的指節觸碰著他的頭紗,最終,沒能按照儀式規定地那樣掀開。
他話音沙啞“會的。”
亞連點頭,又抬起手,望了望自己手上的訂婚戒指。
“本次宴會圓滿結束,格外的到來使得我們格外感到榮幸。”
那寓意著結束的聲音響起。
江森與亞連在人群的簇擁中緩緩走下高臺,他們踏在濕潤的草坪之上,賓客的祝福伴隨了一路。
亞連陡然感覺余光有什么閃爍起來,他望過去,才發覺樹下的懸浮造景燈像是螢火一般縈繞在他們身邊。星空閃爍,懸浮燈、路燈、小彩燈、玻璃、寶石袖口、訂婚戒指太多太多閃爍著光芒的東西讓他感覺到視線模糊了。
他陡然想起來,他的懷里放著一根尖銳的木片。
不或許已經不那么尖銳了。
亞連平靜地想。
他看了眼彩排晚宴的賓客們,他們各自舉著香檳,或是微笑,或是交談,或是倚靠在樹上。
亞連看見江森走在前方。
沒有人沒有人會注意到的。
亞連露出了一個輕飄飄的笑,他的視線
仍被純白的頭紗遮擋住,也同樣將他與外界阻擋。他的手撫摸上了胸口。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