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穩的夜過去了沒多久,我竟又醒了,在正好六點鐘的時候。
鉛灰的晨曦看著就讓人倒胃口,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病房內一片安靜,唯有床位懸浮的時間在一分一秒地走動。
我陷入了一些恍惚,有些分不清陳行謹的到來是否只是我的一場夢,但很快的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分別的時刻我從未想過他,更遑論夢到他。
我費力地撐床起身,掀開被子時發覺到零星的血點,佐證了他來過的痕跡。
“咕嚕嚕”
我擰開瓶裝水一股腦地灌到喉嚨里,冰冷的液體沖擊著胃部,令我疼痛了幾秒又很快舒緩。我又挑了點慰問品二兩口吞到肚子里,一面嚼一面把醫療裝置全部拆掉,換上了衣服。
看了一眼時間,六點十二分,鐘雨也該醒了。
正要推門出去時,正好見到鐘雨站在門口,她有些驚愕地望著我,又上下打量。我搖頭,只是道“現在辦理出院手續,回酒店。”
鐘雨擰眉,“可是”
“聽我的,就說是請了私家醫生,仍然昏迷不醒。反正無論怎么樣,趁著醫護人員值班前,把這里處理好,別泄露任何消息。”我打斷鐘雨,下了一系列的命令,嘴唇又發干起來,最后我道“在查清楚兇手和動機前,我隨時會死。”
話音落下,她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最后點頭。
鐘雨是個十分可靠的手下,將一切事情安排妥當后,我開始明白為什么大家都喜歡經驗豐富的名校生了。
坐在去往卡爾璐酒店的車,鐘雨開著車,欲言又止。
我望過去,她才終于道“嫌疑人名單非常多,但斐瑞也在其中,你這樣”
“就是讓他知道,看他怎么動作。”
我笑了下,又道“也許我還會主動找他。”
“如果真的是他,那你這樣豈不是自投羅網”
鐘雨沉吟了下,才道“而且這個消息瞞不了多久的,最多幾天,元老院輪換會議是一周后。”
“我不是要躲到輪換結束后,我只是需要花一些時間弄清楚真相。”我想了想,又道“你知道嗎我其實非常希望斐瑞是兇手,因為這意味著這只是一樁感情糾紛,即便牽扯到了一些利益。如果不是他,那這件謀殺里我已知的東西就太少了。”
我又打開了終端查閱了一遍我昏迷以來的消息,一目十行地掃過去,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車輛的檢查報告被認定是車輛老化和天氣影響帶來的意外,官方已然定性,也就是說,線索到這里已經完全斷了。不,起碼通過一城警部人員的操作,我可以認定或許對方的確位高權重到買通對方而這也的確是臨時起意的謀殺。
斐瑞,是你,一定要是你。
我緊緊攥著褲腿,心臟一陣陣地跳動著,額頭有了些冷汗。
沒有什么比不知道為何就被盯上更可怕,也沒有什么比調查時隨時會死掉更令人心驚,
此刻坐在這里我才意識到我的無知。我的意思是,對關鍵的信息量,知道的太少了,原來一切政治的終點居然就是我踏入這個世界的信息差。
當我反復搜刮著記憶中的細節時,車輛已經停在了卡爾璐酒店,鐘雨與一部分部下護送著一路進了酒店。
在酒店房間里,我聽著關于信息安保公司項目的進度。
“輿論已經差不多平息,但還是有不太好聽的話,幕后主使就是許琉灰送過來的研發人員。根據調查發現,他們正是在基層才有了機會造謠拉攏了其他人,在媒體爆料的關口,摩甘比旗下的媒體也煽風點火了一把。教會已經平息了罷工的事,換了一批內部人員,項目研發也重新開始。”一名秘書匯報著,一頁文件略過后,她繼續道“目前的進度是已解析出物理上的使用種類,但防護的話似乎還遠遠不夠。”
我扶著了腦袋,問道“意思就是,光研究了能衍生出多少種問題就是沒有答案唄”
對方點頭,正要說話卻被她的終端聲打斷,幾秒后,她道“陳之微女士,方才鐘雨那邊傳來消息,稱斐瑞先生正好在一城有會議。”
我翻著文件,道“他來見我還是我過去”
對方頓了下,道“呃,鐘雨說,對方不接受任何沒有預約的會面,同時并帶來問候,說他已知悉你遭遇意外事件,希望你好好養傷。”
我“”
我草你全家,你很高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