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身強體健的狄思科會突然病倒,是有跡可循的。
他這兩天接連淋雨,身體疲憊又來回奔波,再好的身體也扛不住這般折騰。
而且他只是二十歲的年輕人,普普通通的肉體凡胎,看完那本粉紅大亨以后,他的所有行為看似與往常無異,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恐懼的。
長久以來被他刻意壓抑的負面情緒在此時趁虛而入,驟然爆發,讓病勢來得又急又猛。
他發燒的時候昏昏沉沉,隱約感覺自己被人扶起來喂了粥,吃了藥。
半夢半醒間還看到有人影在自己房間里走動。
所以,當他反反復復高燒了兩天,終于清醒以后,見到房間里的老黃和杜金金時,便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被他們照顧了。
“黃哥,金姐,謝謝你們啦”狄思科啞著嗓子跟二人道謝。
老黃把他扶起來,遞了杯熱水過去,沒好氣地問“謝我干嘛”
以為他還在為沒能拍廣告內頁的事鬧情緒,狄思科笑道“謝你照顧我唄”
“要不是于童讓我過來,我才不想照顧你呢”老黃輕哼。
狄思科身上軟綿綿的,靠著床頭給杜金金使眼色,這胖子又咋了
做了好事還別別扭扭的。
“別理他,”杜金金將感冒藥塞給狄思科,“因為你給陳玉嬌出了頭,這人抽風呢。”
“我啥時候給陳玉嬌出頭了”狄思科燒了兩天,腦瓜沒有平時靈光。
隔了半晌才想起來在招待會上發生的事。
他把藥片吞下去,咂咂嘴問“黃哥,你瞧上人家陳玉嬌啦”
他就說嘛,這胖子之前那么抗拒穿緊身褲跳健美操,怎么會因為三首英文歌就輕易答應陪他一起丟人呢
原來是去盯梢的。
老黃不承認也不否認,杜金金卻說“他瞧上了沒用,得人家陳玉嬌也瞧上他才行”
歌舞團女演員的眼光都挺高的。
她們見過大場面,日常開銷又大,用的化妝品,穿的時裝,動輒就是幾十上百的進口貨。
尤其像陳玉嬌這樣,既漂亮又會賺錢的,眼光基本不會停留在同單位的男演員身上。
狄思科管不了人家感情上的事,忍著嗓子痛盡量簡潔地說“要說出頭,我那是替咱們于隊出頭,跟陳玉嬌可沒關系黃哥你別誤會啊”
老黃面色稍霽,卻并不跟人談論陳玉嬌,瞥他一眼說“算你有良心,咱于隊沒白疼你”
狄思科大窘。
“你那是什么表情”老黃在他腦門上試了試溫度,“要不是于童幫你,你早燒死過去了為了晚上方便照顧你,還把我弄來跟你一起住。我這可是冒著被你傳染的風險,來伺候你的”
杜金金也接茬說“童姐這兩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估計就是被你淋雨感冒給鬧的,她要是批評你,你可千萬別頂嘴啊童姐最心軟了,你跟她撒個嬌,保
管什么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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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思科賴在床上,半闔著眼欣賞了許久。
“醒了”于童的聲音打破房間里的靜謐,“粥還是熱的,先起來吃飯。”
狄思科在房間里快速了一眼,不見老黃和杜金金的蹤影,估計是去吃晚飯了。
這次醒來,他身上輕快了不少,從床上爬起來說“于隊,聽說你對我有救命之恩,辛苦你啦”
“知道就好等你身體恢復以后,看你表現吧”
于童并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意思,她這兩天既要跟著演出隊伍跑,又要分心關照狄二狗,確實被累得不輕。
這狄二狗要是不給她賺個十萬八萬回來,她可真是虧死了
她把白米粥從保溫桶里倒出來,看他脖子上還有汗,便想伸手去試一下他額頭的溫度。
不料,狄二狗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子似的,身體向后一仰,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我試試溫度,你躲什么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