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會今年的幾次聚餐,基本都是由副會長張海巖組織的。
張海巖是恢復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學生,曾是他們學校的團總支書記。
狄思科與對方的年齡相差一旬,他入學的時候,張海巖已經在讀研究生最后一年了。
年齡相差如此懸殊的兩個人,按理說是沒什么機會產生交集的。
不過,很巧的是,他倆有過共用一把飯勺子的交情。
張海巖算是窮山溝里飛出來的金鳳凰。
家里窮得叮當響,父母把他親姐姐嫁給了公社革委會主任的跛兒子,才為他爭取到一個讀書的機會。
所以進了大學以后,他除了用功讀書,就是抓緊時間勤工儉學,將省下來的助學金寄給還在老家種地的一雙弟妹。
為了能省點糧票和伙食費,他在學校食堂打了六年飯。
要不是他即將畢業離校,狄思科也得不到那份在食堂打飯的工作機會。
張海巖當時已經是學生干部了,為人處世成熟周到。
對狄思科這個同樣勤工儉學的小老弟非常照顧,將打飯勺子交接給他的同時,還把自己在課余時間做過的幾份兼職工作也推薦給了他。
這讓狄思科得以在剛入學的時候,既能賺到生活費,又能兼顧繁重的學業。
細究起來,他當時承了人家很大一份人情。
所以,狄思科去經貿部實習以后,每次收到來自張海巖的活動邀請,都會按時出席。
只不過,這種聚餐活動的成員變動很大,漸漸就演變成一部分已婚校友的家庭聚會了。
在前往聚會地點的途中,狄思科向于童解釋了會產生這種變化的原因。
“張海巖的愛人非常厲害,聽說是干部家庭出身,上大學的時候,還是市學聯的學生干部。張海巖每次參加校友會,都要把他愛人帶著。可能是覺得只他帶著家屬太突兀了,后來就要求大家有家屬的,都帶上家屬。”
于童很感興趣地問“他愛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當年畢業分配去了商業局,不過前年白熊汽水廠改制成立食品公司,向社會公開招聘總經理,管大姐就從商業局跳了出來,跑去食品公司當經理了。”
于童聽了他的描述,還以為這位管總是個彪悍的女強人。
然而,見到真人以后,卻發現人家與她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徑庭。
管歧珍雖然梳著標志性的女干部短發,但是柔和的面部線條讓她看起來相當親切。
只看面相的話,很像婦聯和工會的女干部,跟總經理這個職務根本不沾邊兒。
“小狄,前幾次校友會上怎么一直沒見到你”管歧珍在飯館包間里見到狄思科就笑說,“老張還想幫你介紹對象呢”
“海巖師兄的眼光肯定是有保證的,”狄思科嘿嘿一笑,“不過,我已經有對象啦這次正好把她請來,跟您認識認識。”
管歧珍詫異道“上次問你還是光棍
兒一條呢,你這速度可夠快的”
“那時候還沒追到人,我沒敢跟您說。”狄思科牽起于童的手,帶著點炫耀似的介紹,“這是我對象于童。怎么樣,我眼光不比海巖師兄差吧”
管歧珍望著于童感慨“難怪小狄一直沒找到對象,原來是眼光太高了。”
于童任由這兩人你來我往地互吹了一波,伸手笑道“管總,久仰了。小狄經常跟我提起您,說您跟海巖師兄這幾年對他特別關照。”
“呵呵呵,小狄跟我家弟弟同歲,多關照也是應該的”管歧珍握上她的手說,“叫我管姐就行,都是自己人,沒什么總不總的。”
因為一個稱呼,管歧珍對于童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她跟著老張來參加聚會,那些校友和家屬為了拉進彼此的關系,大多喊她一聲嫂子。
不過,相比于張處長愛人的標簽,她還是更喜歡自己的工作身份。
狄思科笑瞇瞇接話“她喊您一聲管總,那是指望您也回她一聲于總呢我們家這位最近也當上了總經理,就喜歡別人喊她于總”
“于總在哪里高就”管歧珍問。
于童遞上名片說“我自己開了一家文化公司,承辦大型文藝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