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思科在部里呆了兩年多,算是被崔主任一手培養起來的年輕翻譯。
英語組里男同志少,為了盡快讓他獨當一面,當時的崔組長為他了比旁人更多的學習機會。
狄思科心里對崔主任非常感激。
所以,當崔主任再次找他談話,想要盡量挽留的時候,狄思科也對她說了心里話。
若是崔主任還是頂頭上司,那他肯定聽招呼,老老實實在崔主任手下干活。
“我現在也管著英語組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提,沒必要草率調職。”
狄思科無奈一笑“現在情況大不相同了嘛。”
崔主任問“你也是因為龐組長才想走的”
聽她用了“也”字,狄思科猜測之前來談話的汪妍妍已經給老龐告過狀了。
不過,他并不打算告狀。
“龐組長資歷深,業務能力強,有很多值得年輕翻譯學習的地方。但人與人之間也看氣場和緣分,我跟您之間氣場相合,工作愉快。所以,有了您的對比,面對龐組長的時候,難免會有心理落差,這主要還是我個人的原因。”
他在提交調職申請前,去于家跟于爺爺面談了一次。
于爺爺干了一輩子革命工作,聽他講述了來龍去脈后,只提醒他,跟組織談話時要注意分寸,保持冷靜,別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就口不擇言。
盡量搞好團結,做人做事留一線。
狄思科思考良久后,決定聽取老人言,談話時盡量從自身找原因。
崔主任不是第一次面對手下跳槽,像汪妍妍那種訴苦型的談話對象,相對容易說服。
而狄思科這種全程冷靜,不訴苦不告狀的,大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反而不好挽留。
崔主任工作繁忙,跟他談了半個多鐘頭,還詢問了他的職業規劃。
見他確實去意已決,而且已經找好了下家,崔主任遺憾地嘆口氣,在商調函上簽下了名字。
“徐叔陽是個很有能力和魄力的干部,你跟著老徐好好干吧”崔組長把簽好字的紙張遞給他,“翻譯室是你的娘家,有事回來說一聲。”
狄思科笑瞇瞇道“兩邊離得近,我有事沒事都要回來的。”
“要是有時間,每天的基本功別落下,我年輕時也跟你一樣,在翻譯室兩進兩出,去別的單位工作過,結果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您是不是跟所有調職的人都說過這番話啊”狄思科狀似回憶道,“我記得陳誠走的時候,您也是這么說的”
崔主任瞪眼“人家陳誠是什么資歷,你是什么資歷能跟陳誠同等待遇,你就知足吧”
狄思科挺知足的,得到領導首肯后,很快就辦理了調職手續。
他這兩年與大多數同事都相處愉快,所以,他自己花錢買了一個奶油大蛋糕,帶上兩瓶紅酒,在辦公室里與同事們簡單告了別。
而剛被領導喊去談過話的龐慶祖吃
了兩口蛋糕,只覺那奶油齁得發苦。
狄思科的調職手續辦得比較遲,等他帶著材料去新單位報到時,徐處長已經上任兩天了。
這兩天一直由總經辦主任蘇連枝兼職做著徐總的秘書工作。
狄思科第一天上班,提前半個小時來到總經辦報到,蘇主任正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翻看剪報。
“早就聽說徐總的秘書是大明星,同志們都盼著你來上班呢”蘇連枝笑出幾道魚尾紋,風趣地說,“要是有同事找你簽名,你可別嫌煩”
“不會,讓我給大家唱首歌都沒問題。”
蘇連枝拿出鑰匙和一本聯絡簿,起身說“走吧,咱們總經辦的同事基本都認識你,你回頭慢慢跟大家認識。徐總已經來上班了,我先帶你去辦公室看看。”
狄思科心說,難怪蘇主任這么早就來上班,原來是跟著領導時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