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溫在某些方面很不像個aha,本能的吸引不足以動搖他的立場。而且,哪怕他對她有過一點興趣,那也在剛才耗盡了。
“你說你一直無法理解逃亡這種行為,”安戈涅沒有回頭,“為什么”
片刻的寂靜。
若非提溫那綿密的信息素依然在近旁,她幾乎以為他已經離開了。
最后,他終于簡潔地應答“逃亡于我從來不是一個可選項。”
安戈涅轉過來面對他,什么都沒說。
提溫臉上又已經是合宜的表情“祝您晚安。”
金屬滑門在他們之間闔上。
安戈涅整個人泡在按摩浴缸里,任由身體往下滑,水面浸沒到下巴。
即便當今水循環處理技術已然十分成熟,在宇宙空間中,水資源依舊彌足珍貴。事變之后,她就沒好好洗過澡。相比膠囊旅館狹窄又水量吝嗇的淋浴間,化樂星城主人翁家的設施當然好上不止一點。
安戈涅沒客氣,一進房間就直接放洗澡水放到滿。
浴室中配備了投影裝置,她隨手打開,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地聽新聞頻道播報。
虛擬主播嗓音柔和,興許是剛才的對峙太消耗精力,安戈涅很快生出睡意,眼皮沉沉地往下墜。
“共和國首位oga議員候選人息燧今日前往東部默亞省選區首府拉票,為表支持,黨魁”
安戈涅倏地睜眼。
浴室墻壁上投出的一方光屏上,眉目秀美的女性oga正在發表演說。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息燧,安戈涅會選擇“松弛”。
這位候選人站在aha同黨人士身側更顯得身材嬌小,然而息燧表現得極為自然,不見任何局促,就好像她生來就該站在這個位置。她慣于與鏡頭打交道,笑容自信,直視著攝像頭陳述自己的競選方針,給觀眾她正懇切地與自己交談的錯覺。
安戈涅不知不覺間坐直。
有那么片刻,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她唯一確知的是,她無法將視線從息燧的影像上挪開。
她從來沒在現實中見過這樣的oga坦然地站在被aha和beta壟斷的空間正中,有說話和被聽見的權利,有獨立的意志與政見,不再是柔弱順從的代名詞。
看著這位遠在共和國的候選人,安戈涅感覺就像注視著自己難以啟齒的夢境。
她從來不是個模范oga,畢竟至今人生的一大半時間里,她都以為自己一定會二次分化為beta,與母親一樣。成年后就出門漂泊,獨自尋找工作和伙伴這些伸手仿佛就能觸及的平凡人生規劃,在成為oga之后忽然就都成了奢望。
王宮里的oga們大多從小在保護設施長大,很難理解安戈涅的怨氣。
為什么要感到不滿呢比起以前,王國的oga已經受到了平權法案的保護。而且,受aha保護優待又有什么不好的每個性別的人生來就不同,有各自應當扮演的角色,這有什么問題嗎安戈涅抱怨時,他們無言以對的空白表情中寫滿了這樣的反問句。
更不用說,安戈涅還有個半吊子的公主身份,擁有比其他oga們更多的自由、更好的條件。她的一切憤恚都好像因此成了不知足。
在這方面,路伽是個例外。但即便和他在一起,安戈涅也很快學會了將一些疑問吞進肚子里。畢竟不會有人給她答案,路伽也不能。
但原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和王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