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過的、目睹過的其他人的故事里拼湊起來的,對于相遇與相戀的想象。
這一刻,安戈涅忽然有些迷茫。她以為從西格那里得知他的“真相”,她就一定會有所收獲,哪怕不能恢復記憶,至少能感受到什么。
可她知道,她目前為止的所有反應,都不是西格想要的,也不是她想要的。
“我們的關系具體拉近到了什么地步”她以調侃般的語氣問。
西格沒有作答,與她相對的眼睛里有幽幽的光,好像在說,那是他需要她自己想起來的部分。
安戈涅胸口輕輕揪了一下,她低下頭玩自己的手指。
閱覽室再度陷入沉默。
“但我們也來不及把關系拉近到什么程度,”西格的語調里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褪色的憤恨,又像是疲憊的遺憾,“就是那個時候,你突然昏倒,被送去醫院后接受了分化檢測。”
他沒有說下去。他們都知道結果
是什么。
“作為新分化的oga,你在醫院接受保護性隔離。我不是你的親人,也不是你登記的配對對象,不被允許探視。”
他又一次深呼吸,說出接下來的話格外花費力氣。
“我最后一次見到你,就是你分化那天,在我面前失去意識。”
“什么”安戈涅訝然低語。
“我和你維持著通訊聯絡,但沒能和你見面。一次都沒有。”
西格突然間又變得平靜,或許因為之后發生的一切,他已經在腦海中反復回憶太多次,激烈的情緒都在事件發生時和之后燃盡,以至于現在他面對那些事實,只剩下麻木和坦然。
“你說,醫院來了穿著華貴的人,你懷疑王室要征收你。”
西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視線卻仿佛穿過她,回到他見不到她的某些日夜。
他的語調變得平板、缺乏起伏,卻越來越快。
“對你的看護變得越來越緊,你假裝把光腦終端砸壞藏起來。只有在半夜,你才能找機會給我發消息。醫院始終不允許你回家,你母親也一直在醫院。
“這不同尋常。一般來說,初次發熱情況穩定之后,oga就能回家休息。
“所以我也堅信,你確實被挑中了,即將被王室收容。”
安戈涅抽息,以此緩解隨他的每一句疊起來的窒息感“我沒有告訴你,我是國王的女兒”
黑發青年笑了“沒有。”
他沒有問為什么。
“之后還發生了什么”安戈涅總覺得這一切還在為悲劇性的高潮鋪墊。
“其他方法都試過之后,最后只剩下不是辦法的辦法,”西格哧地一聲,像在嘲笑自己當時的天真,“我決定硬闖醫院,帶走你,和你逃亡。”
安戈涅張了張口,將追問咽了下去。
結局她一開始就知道了,不是嗎
“但是我沒能做到。”西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孔因為痛楚、又或是罪責微微扭曲。
這樣強烈的情緒表露只有瞬息,他很快變得面無表情。
“那之后,你就連通訊都不再回復了。
“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醫院消失了,你的母親也搬走了。于是,我和你徹底失去了聯絡。”
安戈涅站起來,想要出去喘一口氣。
對側閱覽室的艾蘭因立刻抬頭,她硬生生地坐了回去。
西格一言不發地擰開桌子上的純凈水瓶,替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