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倒杯水。”
安戈涅冷冷道。
艾蘭因就起身,親自倒了杯水端到她床頭。
她沒有接過杯子,抬頭看著他,表情是一種激烈發泄后的疲憊“你之前說,我自始至終沒有問你到底有什么籌劃。可我就算問了,你就會向我透露計劃的全貌嗎”
艾蘭因沒有立刻答話。
安戈涅喝了口水,入喉的甘泉好像沖刷走了剩余的怒氣,她注視他的神色變得誠懇而平靜。
艾蘭因毫無來由地想抓住安戈涅,確保她不會從眼前的位置消失或遠離。他悄然攥緊手指,將這一刻的沖動藏在袖口垂落的美麗裝飾褶邊深處。
她可能看見了,或許沒有,開口時語氣甚至可以說是輕柔的“你習慣性地對我有所保留,卻又希望我會無條件地理解接受你的決定。更過分的是,在重要的事上,你連編造個假說法哄騙我都不肯。我都分不清你是不屑費力氣騙我,還是不想對我說謊。”
“作為aha,身為我的老師,你明明有許多手段可以用,讓我從身到心離不開你。可你偏不那么做。”
安戈涅半斂眼瞼陷入沉默,睫毛飛快眨動,好像在片刻的沉寂中任由許多回憶在面前飛掠而過。最后,她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輕聲說
“總是這樣。你明明不是個好人,卻對我又沒有壞到底。”
“我不明白你,但就這樣吧。我也不是非要你承認什么才行。”
這么說著,所有惱火與不甘的痕跡都從她臉上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淺淺的、從容自持的微笑。
這一刻,艾蘭因居然生出在照鏡子的吊詭錯覺。
安戈涅的笑容和他的無比相近。
也是平生首次,艾蘭因明白了在他的笑容下大發雷霆的人是什么心情。
而后,安戈涅輕描淡寫地,如他所愿、也違背他意志地大事化小,為他們剛才的爭吵定性
“就算是我,如果看到養了很多年的寵物居然和陌生人更親近,也會有點不高興的。所以,看到我和其他人親近,
你感覺不快也很正常,我不會因此有所誤會。”
艾蘭因本能地控制表情變化,雙唇卻不由自主微分,似乎要說什么。
然而最后,還是經年維持的自控力占了上風,他略薄的嘴唇轉而抿緊成一條扭曲的線。
“正好,抗藥性這個問題就由你來幫我解決吧。”
艾蘭因怔然蹙眉。
安戈涅笑容不改,坦坦蕩蕩地說“臨時標記。”
“你在說什么。”艾蘭因眉心褶皺更深。
“我不想因為發熱期錯過下周安排好的公開露面。接受臨時標記之后,癥狀理論上會很快消退,那就估計能趕得上了。”
艾蘭因的語調有些生硬“公眾活動可以延期。”
“要怎么解釋延期有心人很容易猜到與我是oga有關。我不想這樣。”
一旦有了不穩定、可能受生理情況支配的第一印象,她之后想要獨立做出任何行動,都會難以取信她想要拉攏的各方勢力。
“而且,打了抑制劑我還是會難受,我為什么不對自己好一點以前一到發熱期我就要靠抑制劑熬過去,是因為王宮里到處有人看著,而我還有聯姻價值,臨時標記也容易變成政治事故。”
安戈涅環顧安靜的套間,視線在緊閉的門口定了定“但現在這里是你的地盤了,沒人敢亂說什么。”
艾蘭因加重語氣“安戈涅”
她沒讓他說完“臨時標記只需要腺體接受到aha信息素,換句話說,咬一口就行。反正你不會失控對我做什么,在這方面我可以對你完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