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已經做過很多次一般,奚陵手起刀落,利落得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長長的劍身從后背一直貫穿到了前心,安昆緩緩低頭,看到了一截穿胸而出的、染血的劍尖。
致命的傷口反而讓他清醒了許多,他張了張嘴,艱難地開口“你這也,太干脆了一點”
沒有得到回應。安昆捂著胸口,力竭地想要跪下去,卻被長劍掛住,最終以一個虛撐著的姿勢,懸而又懸地靠住了山壁。
殷紅的鮮血隨著他的動作嗆出,光是聽聲音都能感受到他正經受著怎樣的劇痛。安昆順了口氣,用頭抵住了冰冷的山體,因為異變而變得猙獰無比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
依稀還能看出一點那個豪爽漢子的影子。
“之前就想跟你說了你說,你的家人不要你,或許并不是。”
“這些年雖然不容易,但我和我爹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姐姐,你的家人或許也一樣,只是還沒找到。”
沒有點明道姓,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可惜被說的那個人淡漠地握著劍柄,并沒有因為安昆的話掀起一絲漣漪。
安昆也不在意,輕輕招了招手,招來了一個抽抽噎噎的飛虎。
見狀,安昆無奈一笑“咱爹死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傷心過。”
“那是因為我躲起來偷偷哭的。”
若是平時被他這么打趣,飛虎恐怕早就嗷嗷叫著要揍他了,可是此刻,飛虎除了眼淚還是眼淚。
只可惜這一次,安昆想要給他拭淚,卻比以往難了不知凡幾。
“我房間的床頭下面,有一些關于我姐姐的信息她是在永綏城附近失蹤的。你以后若是有機會,就幫哥去打聽一下她的消息”
“也不用刻意去找路過了,就去看一看,找不到的話就算了。”
飛虎泣不成聲“如果找到了呢”
“若是找到她了,就跟她說,就說我和爹都過得很好,不必掛念。”
“若是她也死了就把我和爹的尸骨,同她埋在一塊吧”
“不、不”飛虎快瘋了,不斷地搖著頭。
忽然,他看到了安昆后方的奚陵。
“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你,救救我哥求你了”
聲音那樣凄厲,飛虎近乎祈求地望著奚陵,可奚陵卻無法回應他任何期待,只能移開視線,避開了他的眼睛。
“從被魘蛟徹底標記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死了。”
奚陵看著安昆,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過他,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人或事。
“我救不了他。”
他聲音很輕,平靜陳訴著自己的無能。
“別難過。”
“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
安昆輕輕抹了抹飛虎的眼角。
他明顯變得無力了,語速也越來越慢“除了姐姐的消息之外,床頭還有一些銀兩,那是攢給你的。哥說過的,等你十八,就帶你去測測靈根”
眼中似乎蘊含了千言萬語,安昆張了張嘴,最后卻只凝為一句呢喃似的嘆息“明明,就差半年了”
嗤
像是掐著時間等安昆交代遺言,在他手掌垂落的一瞬,奚陵干脆地拔出了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