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陵說著,腦袋又疼了起來,想抓住一旁的石塊緩上一緩,卻不小心動了那只斷掉的手,冷汗又一次冒了出來。
本要教訓人卻遭到了奚陵的冷唇相譏,裘翎并沒有還嘴,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臉色霎地白了。見狀沒有說話,一聲不吭地接過來奚陵的胳膊,并不意外地給他治療起來。
白桁從始至終都很沉默。
他不知道這樣的事情這些年曾經發生過多少回,只是看這兩人的熟練程度,就知道絕不是一次兩次。
輸送安撫靈力的手始終不停,可那隱約撐起來的布料,卻是泄露了衣袖下的手繃得有多緊。
華珩和裘翎來時還帶了幾個人,遞的遞藥,搭的搭手,很快,奚陵身上密密麻麻的傷處理了大半,剩下的,便只能等回去再慢慢養著了。
而此時此刻,他已經是半昏迷的狀態了。
簡單打掃了一下戰場,又聯系了仙盟的人前來處理那魘蛟的尸體,眾人便帶著奚陵,準備離開雪山。
來時艱難無比的道路,走時風平浪靜,沒再橫生一點波瀾。
只是剛剛走到山腳的時候,一動不動的奚陵毫無預兆地掙扎起來,跌跌撞撞掙開了華珩,徑直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他身上的傷才剛敷完藥,華珩生怕他蹭到,抬手想要抓他回來,隱約明白了什么的白桁卻大步上前,干脆利落地將奚陵抱起。
“哪邊”白桁沉聲問向奚陵。
他嘴上問著,目光卻非常明確地看向了一個方向,就像是知道奚陵要往哪里走似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奚陵就指向了那里。
白桁點點頭,抬腳走了過去。
眾人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跟上,很快,一條小道出現在了眼前。
那是條穿插在兩座雪山之間的小路,很長,冰天雪地之間,有種夢幻般的美感,走著走著,道路的兩邊還出現了很多瑩潤透亮的冰蓮。
初時一朵,隨后漸漸變多,大片大片搖曳在風中,漂亮得讓人舍不得移眼。
再然后,奚陵的目的地終于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一塊墓碑,外加一柄長劍。
大概是很多年沒人擦拭了吧,墓碑沾滿了灰塵,看上去陳舊不堪,白桁辨認了一會,才隱約看出上面的字跡。
那是用刀刻出來的幾個大字,字跡狂放桀驁,和字主人平時內斂的性格完全不同。
“五師兄傅軒軼之墓”。
奚陵有些踉蹌地走了過去,輕輕擦拭起墓碑上的臟污。
沒有人打擾他,他擦了很久,直到碑字終于清晰可聞,奚陵才終于收了手,抱住墓碑的側邊,緩緩跪了下來。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便只能沉默垂頭,出神地望著墓碑旁的那柄長劍。
忽然,奚陵頓住了。
仿佛被人當頭敲了一棍,奚陵愣愣地坐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長劍周邊,緩緩凝聚起來的金色光點。
金色光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最終,顯出了一個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