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他試探性地指了一個糕點。
“哦,那個小陵喜歡。”
動作一頓,于錦又移向了旁邊。
“那個小陵愛吃。”
那你問我干嘛
片刻后,于錦捧著一大包難吃的燒餅,連帶著還在休息的幾個師弟的分量,一頭霧水地回去了房間。
他看了眼只剩下奚陵和白桁兩人的正房,敢怒不敢言地悄悄呸了一下。
吃飽喝足,下午的時候,昏迷已久的飛虎終于醒了過來。
他只是個凡人,先是眼睜睜見證了兄長和朋友的死亡,隨后又遭受了魘蛟魔氣的沖擊,能只暈上一天一夜,其實已經算得上體質優良。
醒來以后,他就一直發著呆,不說話,叫他也沒有反應,只在華珩帶人動身前往縣衙之時,才默默站起身,跟了上來。
事情雖然已經結束,但有的賬,卻還沒有算完。
推開縣衙的門,徐縣令已在里面等候多時。
他好像在短短兩天的時間里突然老了一點,依稀的一點銀色摻雜進了黑發,不過臉還是慈眉善目的,帶著老好人的溫和。
一聽到聲音,縣令先往人群中看,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側方的飛虎。
見狀,他似乎松了口氣,又掃視了一遍,卻沒能找到另外幾個衙役的身影。
再開口時,縣令的聲音有些變了“他們呢”
飛虎沒有說話,華珩替他回答了“死在雪山上了。”
聞言,胖胖的身體先是頓了一下,然后才失神地坐進了椅子里,少頃,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華珩淡淡道“你若當真在意他們的生死,就不會解開魘蛟的封印,害死自己的縣民了。”
魘蛟的封印不會無緣無故破開,真的破開了,也不會這么多年沒被定期檢查的仙盟發現。
在泠霜縣里,有這個本事解開封印,還有這個能力解開后不讓仙盟察覺的,除
了曾經負責鎮守雪山,
看管魘蛟封印的徐縣令,
華珩想不到別人。
“害死自己的縣民”好像聽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徐縣令一字一頓地重復了一遍,慈祥地笑了,“你以為我想害死我的縣民”
他目光一轉,落到了玄裕宗的幾個弟子身上,用一種很和氣的聲音冷淡道“我要害的,只有你們這些仙盟的走狗而已。”
他只是沒有想到,會有縣民為了賺錢偷偷進了那座雪山,更沒有想到,玄裕宗的人會管這樁閑事,放棄了任務不做,也要留下來處理突然的命案。
而最沒有想到的就是,那幾個小伙子會為了替他分憂,偷偷跑去給修士們帶路。
“我為仙盟征戰了一百年,一百年啊”沒有為自己辯解,縣令摸了摸自己失去修為后開始衰老發福的身體,莫名感慨了一句,半晌,頹然一嘆“我都快不記得自己曾經是什么樣子了。”
“抓我走吧。”他站起來,看起來非常平靜,“成王敗寇,你們仙盟的人,不是最喜歡說這個”
華珩身后有兩個穿著藏藍色勁裝的人走了出來,拿著早已備好的繩索。他們是仙盟的執法修士,昨夜接到華珩的傳訊就趕了過來。
捆綁的聲音窸窸窣窣,所有人都靜悄悄看著眼前的一幕。
“為什么要這樣做”忽然,飛虎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目光死灰般黯淡,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還有安叔,李大娘他們幾個他們都跟你無冤無仇。”
飛虎說的這幾人,是他們在雪山時遇到的那些魔尸。
聞言,縣令的目光復雜極了。
“抱歉。”縣令滿含歉意,嘆息著說道。
非要追溯的話,大概要追溯到三十年前。
那天,魔物突然入侵雪山。
那時的他還沒有當上縣令,是負責鎮守此處的修士,盡管對于這個差事他并不樂意,但在其位謀其職,為了身后成千上萬的普通人,他死守防御,打了三天三夜。
期間,徐縣令曾發了無數的傳訊符求助,卻直到身受重傷修為盡失,仙盟才不緊不慢,姍姍來遲。
仙盟是故意的,徐縣令知道。
早在百年前將明明戰功累累的自己發配到泠霜縣這么個鳥不拉屎的偏遠地帶,就是故意為之。
但他沒有辦法,他不遵守,可能連命都沒有。
失去修為,縣令一度痛苦不堪,大概是他表現得太明顯了吧,一直受他看守的魘蛟告訴他,它可以恢復他的修為,只要自己幫它解開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