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桁的腳步在屋內泛起了回音,奚陵看著他高大的背影,不知為何,竟看出了一點點落寞。
而奚陵不知道的是,出去以后,白桁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他的房門處,站了許久許久。
他還在為自己方才的行徑后悔,黑暗中沉默佇立著,像一尊過分逼真的雕塑。
其實剛剛也沒發生什么。
只是在奚陵拿出那張紙的時候,白桁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個“遺”字。
當時角度不好,紙上還沾滿了血跡,老實說,白桁其實并不能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
何況“遺”這個字代表的含義也有很多,遺跡、遺棄、遺址,或者奚陵過去朋友們的遺志。
但不知道為什么,那一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包裹了他。
于是等他回過神來以后,他就已經難以自制地抓住了奚陵的手臂。
現在想想,自己確實是有點反應過激。
煩躁地給自己也按了按腦袋,白桁忽然又意識到了一個方才被他忽略的細節。
奚陵剛剛被自己抓疼的那只手,和雪山上斷掉的那只是同一個嗎
第二天吃完飯后,二人就踏上了旅途。
他們的出行十分隨性,既不早起,也沒多少行李,結合二人的形象,怎么看都像是兩個富貴人家的公子,閑來無事,結伴出去游山玩水。
一夜過去,白桁的心情已經調整完畢,昨日頹喪一掃而空,想到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沒有外人打擾的二人世界,故作平靜的嘴角就有些壓制不住。
也因此,當看見背著行囊的余順之時,他當場上演了一場笑容消失術。
白桁“你不
是回去了嗎”
皮笑肉不笑地擠出這幾個字,
白桁緊緊盯著余順,
周身上下寫滿了不歡迎的氣息。
但是余順沒看出來或者看出來了也裝沒看見,拍了拍自己身后,笑道“對啊,我回去給公子帶藥了嘛”
那是個竹制的箱籠,里面滿滿當當,裝的還真不算少,全都是奚陵平時要吃的藥。
白桁忍不住看了一眼,被龐大的藥量所震撼
治靈臺的、治丹田的、治亂七八糟舊傷的、治體虛體寒調理身體的,還有四肢外用的膏藥、緊急備用的丹藥琳瑯滿目,恨不能搬來一整個藥柜。
白桁對他這老媽子般貼心的行為表示了高度的認可與贊揚,雖說麻煩了一點,但他還是很樂意將這個很有點夸張的箱子帶走,但是余順這個人
“我們這一路并不安全,還可能遇到仙盟的麻煩,還是不勞累余大夫跟著我們受罪了。”
余順卻道“這樣的話我就更要跟著了啊,萬一公子受了傷怎么辦你會治嗎”
說著,他還對著奚陵控訴道“上次公子不聲不響就跑了,害我提心吊膽好多天,這次您別想再拋下我”
白桁語塞。
小傷還行,大傷他確實是沒什么把握。
但是這個才不過學了十幾年醫的小廝就能靠譜到哪里去嗎
白桁對此十分懷疑。
到底是奚陵自己的小廝,白桁不好插嘴,于是將目光挪到了奚陵那里。
在他看來,奚陵這么討厭吃藥的人,一定不愿意一個行走的藥柜跟在自己身邊。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奚陵居然很輕易地就點了頭。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