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英美里看他一直沒回神,撇撇嘴,叉起一顆草莓堵到他嘴邊。
手冢不自覺張嘴吃下去,干巴巴地嚼,心里卻想,還是用了她的叉子
一顆草莓吃完,手冢定了定神。
這沒有什么不好承認的尤其她已經察覺到。當英美里問出口,只說明她已經相信這是事實。
否認是最愚蠢的回答;
但除了否認,似乎就只剩下承認了
手冢的腦子里,清晰而快速地構造出了一個簡陋的圖層。
輸入否認,執行no;輸入承認,判斷她是否也抱有同樣的感情,if是,輸出皆大歡喜,if否,那么
他閉了閉眼。
回答說“是。”
耳邊一陣轟鳴,自行車經過的聲音,店里咖啡機運行的聲音,全都稀里糊涂涌過來。
試圖把英美里的聲音掩蓋掉。
“緊張”
她的手伸過來,在手冢眼前晃了晃“干什么不說話”
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又毫不留情地褪去,手冢目光的焦點落在她臉上“嗯”
思緒卻還在漂浮。
英美里卻覺得很好笑。
不是什么貶義,而是千年難得一次,看到手冢國光神思不屬的樣子,很有趣。
她抿著嘴笑,很努力想露出嚴肅的臉色,但有點困難“我說,你是不是有點緊張啊”
手冢坦然“是很緊張。”
他在等待一個答案。
不管是等待,還是想要答案,都是會讓人緊張的事。
何況他還同時撞上兩個。
英美里看他把叉子重新放回草莓碗里,接過來,叉了顆草莓送進嘴里“那你覺得我的答案會是什么呢”
手冢看著她的嘴唇。
吃、吃下去了
只是他用一次,其實問題也不大,大不了英美里之后都用其他的叉子吃草莓。
但她也用了。
在他用過那枚叉子之后
鮮紅的草莓汁水
手冢輕輕吸了口氣,轉頭去看街對面的花店。
清麗雪白的百合,很淡雅,很平心靜氣,很好。
但也正是這一瞬的平靜,讓他電光石火地想清楚了一件事。
英美里,好像已經給出了她的答案。
她有時候是會非常遲鈍,但從來不會做什么讓人誤會的事,雖然和同齡人關系都很好,但分寸感也恰到好處,從來都維持在朋友的界限里。
不管是直接問出來,還是用他的叉子以前就算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大家夾菜也都用公筷。
所以,所以
“你也是嗎”他輕聲問,“你的心情,和我
的心情,也是一樣的嗎”
英美里笑了一下,又吃一顆草莓。
她吃得很慢,也許沒有很慢,但在手冢看來很慢。
吃完草莓,喝了一口氣泡水,用紙巾擦了擦嘴。
“應該還是不太一樣的。”她說,“走吧,吃完了回家咯”
什么不太一樣
手冢試圖思考,但現在的情況并不允許他思考,能夠維持住冷靜的表情已經耗盡全力
也可能根本沒維持住。
畢竟她一直在笑。
于是兩人起身,結了賬,又慢悠悠往酒店的方向走。
溫布爾登并不大,而且每年都來,就顯得沒什么新鮮可逛,英美里順手買了兩束玫瑰,回頭送給她的合作伙伴跡部君。
手冢看了一眼,覺得顏色太艷,是跡部一定會喜歡的鮮紅色,他并沒有很中意。
既然在溫布爾登,當然不可能在酒店門口大喇喇告別手冢在這里的人氣,堪比萊昂納多在好萊塢,所以只能從后門的電梯偷偷上樓。
英美里的房間在頂層,是阿貝爾出錢長包的總統套房之一,整個頂層就兩間,一間屬于跡部一間屬于她,中間夾著頂樓專供的餐廳、健身房、露天游泳池等等。
“雖然我是只有賽季會來,但我們的股東里有不少對體育比賽感興趣的人士,適當時候送給他們做人情,也是很好的選擇。”
英美里解釋著。
以手冢的智商,當年如果要從商,以后多半也是個總監起步,不至于無法理解。
但英美里轉頭一看,這人只是慢慢地點頭,好像什么都沒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