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魚再養一會兒怕是就要死了,等不到下一頓,還不如一口氣全做了。
扶蘇吃著鮮海魚,又聽侍者小心翼翼地說等去了齊楚就能吃到更新鮮的,這種運送來的不如海中現撈的好吃,果然神往不已。
隨即又可惜地說道
“總是船運海魚到咸陽,耗費太大了。咸陽怎么就不臨海呢”
海魚隨便就能撈上來不少,這個倒是不費太多的人力物力。而船運本身也不需要跑死馬,但問題是,行船得靠人力搖槳。
從齊地運入咸陽是逆流而上,哪怕有船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借用風力。若是順流而下,反倒好些。
除卻運輸問題,保鮮也是個麻煩事。
活魚要在船上裝上足夠的海水,中途還要屢次換新的海水。剛死的魚也不是不能吃,用冰塊保鮮即可。
可現在是夏日,冰從哪兒來冰化得那么快,要耗費多少冰
所幸如今已經發現了硝石制冰的法子,帶上足量的硝石就能解決這個問題。要是還處在原始地冬日存冰夏日取用這個階段,那運魚就更是奢侈了。
秦王政飲下一碗加了冰塊的果子露,見太子又開始算起運魚的耗費。悄無聲息地伸手把太子面前的果子露端走,自己喝掉了。
等扶蘇回過神時,碗都已經被收走了。
他也忘了自己的果子露沒喝這件事,聽父親說該繼續處理朝政了,便乖乖跟著翻開了奏折。
橋松目睹了全過程。
他忍不住偷瞄祖父,頭一次發現祖父也會使壞。父親平日里從不吃虧,居然在祖父這邊栽了個跟頭。
橋松肅然起敬,越發覺得這就是他想達成的境界。只要他認真和祖父學,遲早也能成為談笑間坑死他爹的厲害人物。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扶蘇才陡然驚覺不對。
扶蘇扭頭去看兒子
“我的果子露呢,是不是被你喝了”
橋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為什么東西沒了你第一反應是找我這里分明有好幾個人呢”
扶蘇理所當然地說道
“因為只有你最喜歡找機會報復我,別人沒這么無聊。”
橋松哼了一聲。
他想了想,沒有說出真相。因為他就算揭發了祖父,父親也不會說什么,反而要抓住機會跟祖父撒嬌。
但是如果他認下了這件事,那么這就是他橋松第一次坑到他爹的豐功偉績,說出去多有面子啊
橋松于是點頭承認了
“是我喝的,居然被你發現了。”
扶蘇
當爹的一眼就看透了兒子在撒謊,也看透了他為什么要撒謊。小孩子該死的虛榮心啊,真是幼稚。
扶蘇沒搭理他,轉頭又問父親
“是父親拿走了”
秦王政面不改色
“冰都化了也不見你喝,我便讓人把碗撤下去了,你可還要”
確實是把碗撤下去了,就是碗里已經沒有了果子露,只撤了個空碗。
不止是秦王政盯著太子不許多吃冰,怕傷了腸胃。扶蘇日常也會盯著點父親,擔憂父親不愛惜身體。
扶蘇哪里料得到父親也會糊弄他,聽父親問他要不要補一碗,立刻點頭。
這件事就這么揭過了。
橋松心里嘖嘖兩聲,心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原來父親這么聰明也會被騙,是他高估父親了。
天底下最厲害的果然只有祖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