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松就知道會是這樣,要不是不死心,他也不會試探這一句。
殿內。
扶蘇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外面肯定很冷。”
等下前往宴飲的大殿,路上必然受凍。想著外頭的寒氣他就不愿出門,可這個門不得不出。
平日去上朝的路上,有連廊能走。天冷之后侍人們第一時間掛上了擋風的簾子,每日還會在連廊中燃上炭。
耗費大不是問題,陛下別受寒才最要緊。
可今日為了顯得自己身體康健,扶蘇得去寒冷的室外走一圈。
大殿再大也不可能坐下所有官員,有些小官實在坐不下,會在殿外等著面見圣顏。待拜見過陛下之后,才會被領去隔壁的偏殿用膳。
扶蘇又攏了攏了身上的皮草披帛,戴上兜帽,只留一張臉接觸空氣,像個埋在被褥中的小可憐。
他有點想躺下,這樣更暖和。
但是不行,一會兒宮宴快開始前他還得起身更衣。時間所剩不多,他怕躺下就起不來了,會睡過去。
侍者心疼得不行,給他拿了個暖手爐塞進被子里,讓他抱著暖手。
扶蘇咕噥了一句
“要是阿父在就好了。”
阿父在的話,這么冷的天他就可以偷懶不去參加宴會。阿父會幫他和群臣解釋,說太子受寒需要靜養,任由他窩在殿內休息。
沒爹的孩子日子也太難過了,唉。
始皇沉默地看著他。
扶蘇只是苦中作樂地嘀咕一句,很快就振作起來。感覺身上有了力氣,便讓侍者替他更衣。
喝藥閑聊耗費了兩刻鐘,距離宮宴只剩六刻鐘了。他還要更衣,還要走到舉辦宴會的宮殿那里,這些都得花費時間。
侍者們將陛下裹得里三層外三層。
得益于這些年棉花的引進,保暖方面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棉衣搭配動物皮草,穿著舒適了許多。
扶蘇身材單薄,這么套下來只是略顯臃腫了些。再罩一個寬大的斗篷,遮掩住身上笨重厚實的東服,看起來就不那么畏寒了。
健康的人怎么會如此畏寒呢
扶蘇將斗篷仔細攏好,遮住內里的東襖。
“走吧。”
侍者特意準備了攆車,可在車上用炭盆取暖。扶蘇還額外抱了個羊皮縫制的熱水袋,因為暖手爐比較小,暖不了多少地方,做大了又重得緊。
攆車提前抵達了大殿外,在偏僻處停留了一會兒。等快到點了,陛下才最后一個登場。
為了叫陛下多暖一會兒,車子一路駛過在殿外列陣等候的官吏,臨近大殿的位置才停下。
期間侍者打開了左右的車窗,讓周圍臣子能看清楚陛下的狀態。就是寒風從左右貫通,很快帶走了車內的涼意。
扶蘇凍得臉色泛白,幸而出門前抹了點胭脂遮蓋,叫人看起來好像面色紅潤。
在寒風中縮頭縮腦的官吏們看著陛下神色如常地越過他們,仿佛不冷的樣子,不由羨慕起來。
有車架擋風就是舒坦啊
車停后,扶蘇動作略顯僵硬地被侍者攙扶下來,一步步邁上臺階走入殿內。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殿中,侍者才下令眾人免禮,可以去偏殿用席了。
大家精神一振,連呼陛下萬歲。
大殿內倒是沒什么風灌入了,但炭盆也燃得不旺。怕燒太熱會熱壞了眾臣,總不能只顧陛下一人舒坦。
扶蘇緩步走至上座
“愛卿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主座后方有一屏風,本是裝飾用的。如今屏風后頭悄悄燃了些炭盆,有東西擋著別人都瞧不見。
扶蘇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