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霜拉著謝邙過去,毫不猶豫地買下大竹筐,攤主見兩人穿著精細華貴,正要說把竹筐交給他們的仆從或是送到住處去,就見那“姑娘”
把大竹筐掛上了自家夫君的背,又把正睡著的孩子塞進竹筐里,付錢走了。
攤主啊
孟沉霜終于空出手來,剝開油紙包,嘗了一口白熱熱的包子。
“呀”
“怎么了”
“是豆沙味的。”孟沉霜道。
謝邙問“豆沙味是什么樣你喜歡嗎”
“甜的。”孟沉霜把豆沙包送到謝邙嘴邊,讓他也咬一口。
棕紅色的豆沙餡在謝邙口中散出甜膩的味道,伴著孟沉霜身上某種若即若離的香氣。
“是很甜。”話音剛落,謝邙又被孟沉霜喂了一口豆漿,里面加了糖,濃甜地在齒間化開。
孟沉霜道“等一切事了,我們該多在凡間逛逛,至少,要把各種吃食味道嘗一遍。”
“不當你酒池肉林的魔君了”
“那就半年當李渡,半年當魔君。”
謝邙眼底劃過笑意“應當很快了。我剛剛問了路,他們說繼續沿著南琊江往西走,翻過一座山,越過凌水與琊江交匯處,順著北琊江繼續往上走一百里,翻兩座山,就到晴川了,到了那兒,我們再繼續問路。”
兩人本從魔域一路御劍而來,但到了大致地域,卻怎么也找不到燕氏家宅遺跡的具體方位。
若是山川仍形似,孟沉霜的系統地圖和謝邙手里的訊獄制地圖還能起些效果,但琊江濤濤,洲渚形勢多變,衰草連天湮滅人跡,完全無法定位。
曾經依附燕氏的修仙者們也早樹倒猢猻散,不剩影蹤,孟沉霜和謝邙不得不進入凡人市井打聽消息。
“凌水與琊江交匯處,那里不是”
謝邙頷首,肯定了孟沉霜未盡的疑問。
孟沉霜的笑漸漸淡去了,兩人出了城,重新御劍沿著南琊江往西去,他們會翻過三座大山,等到了那附近,再落地詢問具體位置。
南天極目舒闊,云層之下的大地水脈橫流。
春葉新苗正在生長,煙靄淡碧,
大江大河金光粼粼。
很快,那蜿蜒著相聚的凌水與琊江匯聚成一方巨泊,在千米之上也能看得清輪廓,湖心水波深黑,到兩側才漸漸重回碧藍。
這便是凌潭。
曾經的應氏家宅就橫波立于水上,平湖起飛檐,燃火鑄劍碧水間,占據要路津口,水下靈礦無數,蔚為大觀。
六百年前的那場大戰在這里留下了久久難消的殘跡。
天上都兵將、天魔、應氏子孫于湖上廝殺吶喊,尸首鮮血沉入凌潭,陰厲之氣盤旋不散,將曾經水波蕩漾的碧湖化作凄厲腥臭沼澤。
里面怨氣太重,入內者有去無還,無論是修仙者還是凡間人,都只能將這片好地方廢置。
陰冷之氣直沖天際,孟沉霜踩著浮萍劍靠近謝邙,側過身去,把披風兜帽給燕蘆荻拉上蓋好。
等到達第三座山時,夕日從天際線邊沉落盡最后的輪廓,為了避免再次走錯路,謝邙與孟沉霜降至山中,重新步行前進。
山里黑黝黝的,他們找到一處村莊問路,村口一位農人告訴他們得翻到山的西南面去,那有另一個黍草村,可以繼續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