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比旁側那位置正中,卻長得曲曲折折的疤痕好太多。
那道舊疤橫著長,約有一指長,顏色較周圍皮膚來得淺,細長的表面褶皺斑駁。
下手之人的手一定在顫抖,但卻仍捅進謝邙丹田,在他的金丹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裂痕。
等孟沉霜反應過來時,他的手指已經觸上了這道古老而冰涼的傷痕。
疤痕微微凸起,啄著孟沉霜的指腹,仿佛無形的尖刺。
謝邙的身體抖了一下。
孟沉霜斂目收手,取了干凈的水和布,先給謝邙清理傷口和止血。
腦海里不斷重復的疑問卻始終無法揮去。
孟沉霜之前便見過謝邙的這道舊疤,當時還在思考,到底是誰能近身謝邙傷他,又是誰這么狠的心,直接搗進修士重中之重的丹田里,只要偏離半分,謝邙這幾百年的修行就會毀于一旦。
而且當年這一刀,恐怕當真使謝邙境界由渡劫跌落至大乘。
這都是多少年的冥行苦修才換得的
直到在燕氏大陵下,看見謝邙執起鹿鳴劍,毫不猶豫且熟練非常地就要往丹田里捅,借此停住修為進階。
孟沉霜忽然意識到,除了謝邙自己,沒有誰能做到這件事。
不只是這樣。
孟沉霜略微抬起眼,就能看見這副肌理分明的精壯胸膛上,縱橫錯落著更多的新舊傷疤。
有些是早年留下的,孟沉霜曾經一一問過,一一記得,隨著時間的流逝,痕跡都變得極淡。
陳跡之上,添了許多新傷。
修仙者體質特殊,又多壽數,大部分外傷舊疤都會在歲月流逝中減淡消隱,但有些傷,卻將永遠難以徹底抹去。
比方說,謝邙心口豎著的長疤,這是在無涯蘭山秋雨中,玉猩刀在謝邙身上留下的第一道傷。
還有他胸膛上的好幾道劍傷,是在玉臺仙都時受下的,雖然傷口已經愈合,但疤痕仍然清晰可見。
像玉猩刀這般的神兵,留下的傷疤恐怕要上千載歲月來修復,還有那
孟沉霜緩緩皺起了眉,越來越深,像是從本就起伏不定的山河間猛然砸出一道深溝。
不知不覺間,處理傷口的動作也停了。
謝邙剛半睜開眼查看情況,便對上孟沉霜幾近冷峻的審視目光。
可這種冷峻里又帶上了太多復雜的情緒,謝邙分辨不清,下意識去抓孟沉霜的手。
然而卻被后者避開。
滾燙的手指落在他胸口的傷疤上,輕輕質問“謝邙,你如實告訴我,你在玉臺仙都時受的這些傷,是你自己用鹿鳴劍捅的嗎”
謝邙的手頓在了原
地,沒有回答。
明明是他垂首自上而下地俯視,所有面容輪廓都隱沒在陰影中,給人以山岳般的壓迫感。
然而孟沉霜仰頭靠近,卻像是兇險的捕食者猝然闖入黑暗,盯緊了謝邙每一分每一毫的動作,隨時準備發起襲擊。
山林與黑暗,是他最熟悉的所在,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
謝邙壓抑著唇角眉峰,孟沉霜的眼珠便隨著他臉上最微不可查的表情轉動,少頃,他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