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霜把他推到池邊,胸膛貼近,用水光迷蒙閃爍的眼睛凝望謝邙的臉。
謝邙渾身濕透,衣料冷冰冰地貼在身上,他不習慣寒骨潭的低溫,偏偏懷中人溫暖如玉,讓人舍不得放手。
他的呼吸是這樣灼熱,一舉一動,都仿佛是某種邀請。
謝邙傾身吻上柔軟雙唇,應下這無聲的邀請。
沒有人嘗試過在寒骨潭中做修煉以外的事,謝邙與孟沉霜大約是第一對。
孟沉霜沒有推拒,甚至在一開始顯得順和,然而隨著不斷地推進,某種噩夢般的疑惑迷茫再一次涌入謝邙心頭。
他看著身下人平淡空白的神情,這種困惑幾乎轉做某種自怨般的怒氣。
每到這時候,孟沉霜都不會出聲,也不會有什么表情,白紙一般,只剩下最本能的反應,仿佛被封閉了神識的木偶。
謝邙不得不掐住他的后頸,把人按在潭邊,無規律地強行進攻,才終于能換到幾聲痛呼和抽搐。
似乎他修無情道的道侶對交接雙修之事沒有半點興趣,唯有痛苦才能讓他有所反應。
但用自己的手讓孟沉霜疼,卻又是最令謝邙最惴惴不安之舉。
然而當孟沉霜被謝邙抱回伏雪廬,從暈厥中緩緩蘇醒過來后,一如往常地對謝邙露出笑意。
明明手上的青紫都還未消,孟沉霜卻仿佛毫不介意,甚至像是忘卻了一切痛苦與歡愉。
可他真的不會因此怨憎嗎
謝邙后來又嘗試了幾次格外粗暴的行事方式,孟沉霜從未吐露半句怨言。
到了最后,謝邙幾乎說不清這是為了試探,還是因為這是得到回應的唯一辦法。
這便是無情道么
所有這一切都會被無情道經壓縮成一團,隔絕在外。
無心無情,甚至連欲望都可能是虛假。
若是如此,他從孟沉霜那里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假如一個人不會痛也不能夠恨,又怎么能夠會愛。
謝邙原以為能夠有機會與孟沉霜相守百年,已然了卻此生所愿。
至于最后孟沉霜要殺要剮,他悉聽尊便。
光是能夠靠近,便已叫人滿足。
然而他卻沒料想到,美夢般的日子會叫人變得如此貪婪,僅僅是成為孟沉霜的道侶,得溫良相待逐漸無法滿足謝邙。
當他意識到自己未曾得到過孟沉霜的愛時,心中竟生出某種曲折隱微的怨懟。
幽暗的心思如藤蔓般暗中生長,纏繞進謝邙的五臟六腑。
直到誅仙臺上,孟沉霜身死于他眼前時,這茁壯藤蔓才終于剎那枯萎成灰。
唯余霜雪滿鬢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