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倒是容易看出來誰是學渣,誰是學霸。學渣如劉圭者,低頭做努力看書狀,余光都不敢瞟夫子一眼,生怕被夫子點起來背書;學霸余思行就不一樣了,背脊挺得筆直,信心滿滿地看著孫夫子,滿臉躍躍欲試,恨不得孫夫子立馬點了他的名字。還有個和蕭景曜隔了三個位置的,身形略顯瘦弱的男孩,神情堅毅,眼神堅定,雖然不像余思行那樣愛表現,但蕭景曜一看就知道,這位的功課不然差不了。
蕭景曜正到處打量班上眾人的神情,袖子就被劉圭拉了一下。蕭景曜疑惑地看去,就見劉圭對他擠眉弄眼,殺雞抹脖子似的提醒他別再東張西望,不然就有可能中大獎被夫子點起來背書。
蕭景曜頗為無語,很是好奇劉圭去年一年在學堂里到底學了些什么東西。講道理,三字經作為孩童的啟蒙書籍,已經十分好背,三個字三個字往外蹦,又朗朗上口,比起生澀孤僻的長篇古文來說,不知道好背到哪里去,劉圭竟然連這都背不了
只能說,學渣的傷悲,學神永遠無法體會。
這時,余思行往這邊瞟了一眼,突然開口道“夫子,既然來了新的同窗,不如讓他來背一背。”
頓時,學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蕭景曜身上。
劉圭低聲咒罵一句,正要硬著頭皮幫蕭景曜說話,卻見蕭景曜已經從容站了起來,微笑地看著孫夫子,眼神不經意地掃過余思行,正好看到對方嘴邊還來不及收斂的得意笑容。
孫夫子也有意想銼一下余思行的傲氣,見蕭景曜站了起來,孫夫子也沒多說什么,直接發問,“凡訓蒙,須講究。后三句。”
劉圭以袖捂臉,完全不敢看蕭景曜的神情。天老爺,夫子說的是什么東西,他真的學過嗎,為什么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余思行也微微皺眉,思忖片刻才慢慢舒展眉頭。
蕭景曜神色自若,從容地給出答案,“詳訓詁,明句讀。為學者,必有初。小學終,至四書。”
余思行詫異地回過頭看向蕭景曜,似是不敢相信蕭景曜真的能回答出這一個問題。這段話的位置不前不后,一時間很難回想起來。蕭景曜能答得如此流暢,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他對三字經的熟練程度,比余思行還要高。
余思行正在驚訝之中,就聽見孫夫子再次加大難度,“何解”
學堂中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渾身一顫,眾所周知,解釋文意有時候比背書還難。尤其是三字經這種蒙學書籍,對小孩子來說,理解可比背誦難多了。一時間,眾人看向蕭景曜的眼神中都充滿了同情。劉圭暗自決定,等會兒一定要多分給景曜弟弟幾塊點心,景曜弟弟真是太不容易了,孫夫子怎么能這么為難人呢
這個問題,就算是余思行,也未必能答得清晰漂亮。
在一眾同學的同情眼神中,蕭景曜的唇邊漸漸露出一個清淺的微笑,而后字正腔圓地答道“這段話意為,凡是教導剛開蒙學生的夫子,必須要把每個字都講清楚,把每句話都講明白,還要教會學生斷句。作為學子,求學初期必須要打好基礎,把小學知識學透徹了,才能接著學四書。”
滿座皆驚。
余思行驚駭地看著蕭景曜,忍不住脫口而出,“原來你爹到處夸你過目不忘,是個天才,竟然是真的”
蕭景曜無奈,“我爹說謊,對我有什么好處”
余思行語塞,看向蕭景曜的目光卻還是滿滿的不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