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曜身上還有個巡查欽差的頭銜呢,還有天子劍在手。現在閔州知州都給他摘了官帽押解進京,衙門里的官員也空了大半。哪怕蕭景曜表現得再溫和無害,閔州總兵都不敢真的拿蕭景曜當人畜無害的溫柔貴公子看待。
蕭景曜抬抬手就讓閔州官府來了個大動蕩,再笑得這么溫和,情緒穩定,閔州總兵只會覺得蕭景曜更可怕了。
不過閔州總兵也不是膽小之輩,有些東西,他有意無意地透露給了蕭景曜。比如閔州靠海那些村子,青壯村兵們手里還有不少兵器。
按照大齊的律法,平民百姓家中不可私藏兵器。而閔州總兵卻十分坦然地將這事兒透露給了蕭景曜。
青壯村兵們手中的武器,有的是他們打死倭匪后,從倭匪手里繳獲的。還有的,就是閔州總兵給的。
數目不多,好歹每個村子都有。
蕭景曜全當自己的大齊律白學了,選擇性失憶,將這條規定拋在腦后。
特事特辦,這種生死存亡之際,蕭景曜覺得讓青壯村兵破例拿上武器保護家人和村莊,那簡直不要太正常。
至于私藏兵器抗擊倭匪的事兒,怎么能叫私藏兵器呢那叫百姓們自發守衛家園,守護大齊每一寸疆土。犯我大齊者,誅
閔州總兵見蕭景曜果然沒有提起此事,心下也松了口氣,對蕭景曜添了幾分好感,言談間又親近了兩分。
蕭景曜對占島為王,做走私買賣的那幫大齊流犯很感興趣,讓閔州多聊聊他們。
閔州總兵一聽,臉上就不自覺露出苦笑。
好在蕭景曜已經將閔州官場都清了一半,閔州總兵也沒有太大的顧忌,只是嘆了口氣道“那流犯的頭領,名為莊明,本是閔州莊家村的一名農戶,天生蠻力,生得威武。頭上有雙親,底下還有個美貌可人的妹妹。只可惜命不好,有些女子的美貌,只會為她招來禍端。那莊明的妹妹,被知州的小舅子瞧上,當街將人搶走,沒兩天,尸體就被人扔去了亂葬崗。莊明不服,到衙門告狀,卻被打了二十大板。那知州的小舅子,也是個無法無天的混賬,見莊明不服,又特地跑去莊明面前說了些混賬話,言語污糟,說的都是他怎么糟蹋莊明妹妹的事。莊明一怒之下,竟是從床上爬了起來,不顧身上血肉模糊的傷勢,硬生生將知州小舅子并他的隨從一同打死,而后逃去了海
上。”
“那人也是有些本事,不到十年的功夫,竟然成了海上頗有分量的島主。殺倭人最狠的,就是莊明底下的人。只可惜知州當初將事情做得太絕,見莊明逃了,直接將莊明父母斬首示眾。不然的話,官府說不定還能招安他。”
蕭景曜聽得直皺眉,只覺得自己先前對閔州知州太溫和了點。這種東西,就該讓他多吃點苦頭,留他一條命進京接受審判就夠了。
蕭景曜嘆了口氣,“也是個可憐人。不知道付總兵可否有辦法讓我見一面這位莊明”
付總兵瞬間正色,“大人說笑了,我堂堂閔州總兵,怎么可能和朝廷命犯有干系”
蕭景曜默默地看著付總兵。付總兵默默地看著蕭景曜。兩人眼神對峙了一陣兒,付總兵敗下陣來,率先移開了目光,兩眼望天,“大人,你真的想多了。”
蕭景曜微微一笑,不再提這茬,只是嘆道“我只是見這莊明可憐,又有一番熱血,即便逃去海上,當了賊寇,心里還是惦記著家鄉的親朋好友。若我記得不錯,莊家村,同樣臨海,往年估計也有不少村民命喪倭人之手。”
“大人說的一點都不假。”付總兵長嘆口氣,“閔州臨海的村子,哪個沒被倭人禍害過個個都和倭人有著血海深仇。那些逃去海上的朝廷命犯,大多都有親人命喪于倭人的屠刀之下。更有甚者,全家就剩了他一個活口。他們在海上,見了倭人就殺,一是還記掛著家鄉親友,怕家鄉親友們再遭倭人殺害。二便是報仇。都是血性男兒,如此深仇大恨,怎能不報”
蕭景曜默默盯著付總兵,幽幽道“所以總兵大人為何不肯讓我去見一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