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成了一條線,懸在天邊欲落不落,余霞成綺耀在樓面。蔣獻站在陽臺,周正頎長的身板沐了一層柔光,清雋疏離。
他瞳光寂寥,直盯著樓下的桑塔納。這里好歹是富人高檔小區,出入車輛都是奔馳寶馬起步,施璟這輛二手桑塔納,格格不入,顯得滑稽諧謔。
等了半個小時,施璟還沒上來。
隔著遙遙十層樓高之遠,二人沒緣由的賭氣,像在放風箏,時近時遠。施璟是那頭剛剛乘風揚起的紙鳶,蔣獻手握線軸。用金錢糊成的風箏線岌岌可危,快要斷了。
終是蔣獻自己沉不住氣,飛速跑下樓,連跑帶喘站到桑塔納車窗邊。
白凈面龐累出層淺紅,還在喘,敲了敲車窗,盡量裝得稀疏平常,笑著道“下來買醬油,看到輛桑塔納開進來。還納悶,這小區居然有人開桑塔納,回過頭才發現,這不是我老婆嗎。”
“那你買醬油去啊,找我干嘛”施璟躲開他炙熱的目光,握緊方向盤,“讓開,我要停車呢。”
“哦。”蔣獻三步并兩步,站到一旁綠化帶的水泥矮垛上。
施璟一氣呵成,利落側方位停車,提著黑色小皮包從車上下來,顯見的不高興,眉眼都是陰的。蔣獻故作輕松,上前搭她的肩頭,往她側臉親了一口,“走,陪我一塊兒買醬油去。”
施璟在他面前脾氣大得很,面試碰壁,心情不佳,繃著臉甩開他的手,“我忙得要死,還整天拿這種事來煩我。”自己疾步邁前,懶得搭理蔣獻。
蔣獻忙跟上去,靜靜隨她身后,也不敢說話。
施璟沒什么胃口,飯桌上處處挑刺,一下說菜咸了,一下說米飯硬。扒拉了沒幾口,跑回臥室把門反鎖上。
蔣獻找來鑰匙,把門打開,進去不聲不響坐在她身邊。施璟抱著筆記本電腦不知道在干嘛,他探頭去看,“還在找工作”
“哎呀,別老煩我行不行,滾出去。”
蔣獻摟住她的腰“干嘛總是想去實習,以前不說過了嗎,畢業后就在家玩,我來掙錢就行。”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少管我。”施璟合上筆記本,兩只手搡他,推他下床。
蔣獻人高馬大,巍然不動,鳳眼如深潭清冽,蓄滿張力,握住她一只手,咬住她食指指尖,細密地啃。他慣會引誘施璟,不管是錢,還是色,都是他無往不利的手段。
施璟果真難過這關,抽出手指,把筆記本電腦放到床頭柜,“煩死了,脫衣服,上來。”
“老婆好棒,勞逸結合嘛。”蔣獻扯掉薄毛衣,旗開得勝,暗暗得意。
云歇雨收,施璟靠在蔣獻厚實的胸膛,心里還是空落落的,錢有,豪車豪宅都有,男朋友英俊帥氣聽話,為什么還總是若有所喪。是不是真的應該丟掉蔣獻,才能夠解決掉這糟悶的心病。
可如果真離開蔣獻,自己出去掙錢,一個月五六千,能夠花嗎。
和蔣獻分手,怎么分,這都是個天大的難題。她
和蔣獻在一起太久了,
幼兒園就在一起,
完全割舍掉一個陪伴自己這么多年的物件,不是件簡單的事。
“你在想什么,最近怎么總是魂不附體,我都要擔心死了。”蔣獻親她的耳朵。
“考慮人生大事。”她抬起兩只藕白的胳膊,掌心按在蔣獻臉上,用力揉搓,“我以后考慮事情的時候,你別打岔,別說話,聽到沒”
“聽到了。”
面試之路依舊坎坷,小公司她看不上,大公司進不了,不上不下地難受,有點兒眼高手低。自信心受挫,懶得再去面試被人當盤菜似的挑選,窩在家里繼續弄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