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海霖擺手說“放心放心我酒量好得很呢。”
說完又是一盞下肚。
他雖還在嘴硬自己酒量不錯,但是說出來的話已經不怎么清晰了。
“你,你可知我為何之前接到公事,能避就避,現在,現在卻偏偏上趕著”他端著酒杯,坐到江玉珣身邊神秘兮兮地問。
江玉珣不由好奇了起來“為什么呀”
童海霖長嘆一口氣說“哎陛下登基以后就四處征討,大周國境一日日擴大,但是除此之外,一切好像又都和往常沒什么區別。”
江玉珣輕輕地點了點頭。
喝了酒的童海霖,說話也逐漸肆無忌憚起來,“當時除了武將外,其他官員都自認閑人。”
說完,他又猛灌了一杯酒。
沉默許久后,忽然說了句“多虧了你啊”便閉上了嘴。
江玉珣不由攥緊了手中的酒盞。
南巡之前,整個大周都以戰為先。
在此情形下,童海霖這樣的官員的確沒什么用武之地。
少司卜商憂知道,大周定會在應長川駕崩后“人亡政息”。
歷過前朝的官員們心中自然更會產生疑惑這樣的家國究竟能夠維系多久
直到南巡,親眼見到天子真的有意休養生息后。
他們終于逐漸對大周的未來燃起了希望。
至少童海霖再也不想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了。
船艙內的燭火映在了那雙略顯蒼老、渾濁棕眸中,照亮了他鬢間不知何時生出的白發。
但童海霖卻目光灼灼,與青年沒什么兩樣。
“喝”上頭了的童海霖忽然舉起酒杯,看著笑著說道,“別看我現在如此,當年我也是和江大人你一樣年輕過的”
語畢,重重地朝江玉珣肩膀上拍了一下。
這回江玉珣也隨他一道干了一杯,并同童海霖勾肩搭背起來“往后再釀出好酒,我定第一時間送到你這里來。”
聽這語氣,完全是把大了他兩輪還要多的童海霖當做同輩相處了。
“好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喝多了的童海霖不但不和他計較,甚至還忍不住笑了起來,并再邀江玉珣一道舉杯。
“下次南巡時你可一定要跟著陛下一起來,屆時桃延郡定將變成你認不出的樣子”
江玉珣隨之將杯中酒盞一飲而盡,隨他一起笑了起來“定然。”
話音落下后忍不住朝著窗外看去。
“等怡河修好,桃延郡的新糧就能順著水道直接運到昭都,”他不由笑了起來,并輕輕說,“到那個時候天下人都會知道桃延,知道童大人。”
江玉珣的語氣無比堅定。
他仿佛已能看到那日的到來。
“哈哈哈那我可得愈發勤勉了”
樓船順著辰江向北而去。
此時東南三郡與蘭澤發生的事,也早已傳遍昭都。
傳到了百姓與司卜、巫覡的耳朵里。
同天中午,聆天臺。
“江玉珣簡直是光明正大踩在了我們頭上”一身褐色法衣的巫覡咬牙道,“今日他能損毀神堂,使之變成什么學堂明天他就有膽來聆天臺,把這里一道拆了”
皇帝南巡做了什么他們才不關心。
他們只知道江玉珣帶人改造神堂,還讓那群臟兮兮的小孩坐到了里面去
另一名年輕一些的巫覡同樣臉色鐵青“江玉珣狂妄至此。我看若是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全天下人都要以為我們可任人欺辱。”
“呵,現在已經是了。”
怡河的事情過去后,昭都百姓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敬畏聆天臺。
更別說商憂有意低調,刻意減少活動。
語畢,年輕的巫覡不由轉身向同伴看去“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找司卜,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司卜”起先說話的人不由冷笑一聲,無比嘲諷地對同伴說,“找他能有什么用處依我看,商憂他自己便是一個軟柿子,若不是他百般退讓,江玉珣的氣焰或許還沒有這么囂張”
說話的這名巫覡上了年紀,經歷過聆天臺從前輝煌的他,早因為現狀而感到不滿、憋屈,并且對商憂的能力與決策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最重要的是他實在是太了解大司卜了。
大司卜絕對不是會飲鴆謝罪的人,這擺明了是商憂為了安撫朝廷一手安排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