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隨著他的話向窗外看去。
方才還如鵝毛一般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下來。
見狀,莊有梨也不由眼前一亮“我也想過去看看”
“那好,我們一起去。”江玉珣笑著拍了拍手,喝了一口熱水后方才從屋內走了出去。
寒風卷著細雪從眼前飄過。
甫一開門,寒氣就從屋外涌了進來。
江玉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向后退了半步“嘶外面真的是好冷啊。”
和他一起出來的莊有梨更是凍得直哆嗦“還是夏天好”
今日江玉珣穿了一件“纊袍”,袍內里填滿了棉絮,質地細軟、做工考究,是達官顯貴之家最常見的御寒衣物。
大周雖已有棉花,但是在這個大部分百姓都吃不飽飯的年代,它并沒有得到廣泛推廣種植。
目前還算是僅流行于上層社會的奢侈品。
至于大部分平民,到了冬天之后他們只能靠由敗絮、雞毛,甚至蒲葦填充的“缊袍”抵御嚴寒。
見狀,守在外面的家吏柳潤連忙將狐裘披在了江玉珣的身上“公子千萬當心別著涼。”
“謝謝,”江玉珣不由朝柳潤看了一眼,并放緩腳步問,“你冷的話先去屋內吧,我和有梨一道去酒坊就好。”
柳潤連忙擺手“不冷不冷這衣服里充的都是新棉,又暖又軟”
說完還抬起衣袖給江玉珣展示了起來。
一般來說,像柳潤這種高級家吏,也只能穿主人家退下來的舊衣。
但是今年江家田莊里的所有人都置辦了充滿了棉絮的嶄新冬裝。
這全靠賣酒賺來的銀錢。
說話
間,柳潤已帶著兩人向田莊一角走去。
凡是路過遇到的傭客,均停下來向江玉珣行禮,并如柳潤一般向他展示身上的新衣。
將要走到酒坊時,江玉珣又遇到了一個身著褐色棉衣的中年婦人。
江玉珣雖然不常回家,但還是希望能記住田莊中每一個人的名字。
因此她剛一來,柳潤便在一旁小聲介紹道“公子這是石巧平,現在在酒坊做工。”
說話間,這位名叫石巧平婦人已挽著竹籃噼里啪啦說了一堆話,說著說著竟忍不住抹起了淚來。
直到柳潤清嗓子提醒,她終是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去“我活了四十多年,還沒穿過這么好的衣裳,實在是讓公子見笑了。”
去年此時,她還是被匪徒洗劫一空的流民。
誰能想到今年就已能穿上這么好的衣服了
大半年時間過去,石巧平不但面色紅潤,臉上也長了不少肉。
與初遇時凄苦的模樣呈天壤之別。
想起過去的事,她不由鼻酸,并忍不住想要跪地朝江玉珣行禮。
江玉珣被她的大禮嚇了一跳“阿嬸快起來”
接著便和莊有梨一道把人扶了起來“你們今年幫我開墾田莊、釀酒制曲,忙了整整兩季,這都是你們該得的東西。”
同時轉移話題道“對了阿嬸既在此處做工,那不如帶我們進酒坊去看看”
聽到這里,石巧平連忙一邊擦淚一邊如數家珍地朝他說了起來“自然自然江大人,今年我們已經試過了幾種常見的糧食,稻酒綿柔、黍酒香、稷酒醇厚、麥酒沖,味道各有不同。”
石巧平的情緒一點點平復了下來,并帶幾人向酒坊內走去。
“其中以黍酒與麥酒合釀出的酒味道最好,您和莊公子可一定要嘗嘗”
知道自己酒量如何的江玉珣自然不敢嘗。
但還沒等他開口婉拒,一旁的莊有梨先如波浪鼓一般搖起了頭“不行啊,阿嬸。來田莊之前我娘就特意交代過,讓我不要在此飲酒。”
說話間,一行人正好走入酒坊之中。
此時酒坊還沒有徹底建好,里面正是空曠的時候。
莊有梨的聲音瞬間于屋內回蕩了起來,引得無數在此做工的人開懷大笑。
石巧平也瞬間忘了剛才的事,忍不住隨他們一道笑了起來。
“公子,您看這個酒坊可與您想象中一樣”
笑過之后,跟在江玉珣身邊的石巧平不由緊張了起來。
江玉珣前幾個月要不是忙著朝事,要不然就是遠離昭都隨皇帝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