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輕輕捂著江玉珣的眼睛,緩步走向甬道“是前朝人牲,用來為祭臺增添靈氣的。”
方才那些棕褐色的物體,都是前朝留下的經過特殊處理尸體。
不愧是從戰場上走出來的皇帝,應長川看到這一幕竟還能面不改色。
知道甬道內是什么后,江玉珣立刻打消了將應長川手扒拉下去的念頭,乖乖地把手垂了下去。
此刻,甬道內悄無聲息。
應長川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一掌幾乎可以蓋住江玉珣一整臉。
呼吸間,溫熱的氣息也似絲帶般朝他掌心纏繞。
江玉珣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燒到暈暈乎乎的他,忽然覺得此刻的氣氛有些奇怪。
“陛下”
“怎么”
江玉珣原本想問玄印監是不是沒有跟上來。
但開口卻是“您怎么會在這里”
應長川“”
邢歷帆走后,再無官員來流云殿。
向來喜歡安靜的應長川,不知怎的竟不適應起來。
恰巧今日休沐,想起上回在江家田莊里發生的事。
天子隨之起了離宮之意
沒想到應長川到江家后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反而遇見了幾名心驚膽落的家吏。
天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而此刻的江玉珣已經燒得說起了胡話。
他小聲念叨起來“臣以為陛下不可能趕來,還咳咳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正想說要是有下輩子的話,一定老老實實做人,再不以身犯險”
他越說聲音越小。
應長川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有手遮擋,江玉珣并沒有閉眼。
他一邊說,一邊輕輕地眨著眼睛“往后臣無論去哪里,都要帶上玄印監。”
江玉珣的睫毛極長,此時正隨著他的動作上下輕掃。
如羽毛一般,在應長川的掌心撩動。
它輕輕掃啊掃啊。
帶來癢意與酥麻。
還有一陣說不出的感覺。
這感覺于頃刻間順著指尖傳遍了四肢百骸。
應長川的腳步不由一頓。
他下意識將虛搭在江玉珣眼前的手落下,輕輕地觸了觸身邊人微微泛燙的額頭與眼睫。
“怎么了,陛下
沒事。
從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應長川,早就見慣了生死。
往日征戰時,總會有軍士因“劫后余生”而慶幸、豪飲。
直到今日之前,應長川都不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江玉珣的額頭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變得愈發滾燙。
燒得厲害的他,無意識地向前去追趕寒意,等反應過來時已在應長川掌心蹭了兩下。
若是往常,小江大人定然會被自己過分大膽的動作嚇得魂飛魄散。
但是此刻,燒糊涂還在強撐著行走的江玉珣,仍在嘟嘟囔囔,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么。
想到今天惹來的麻煩,他不由緊張起來
“陛下,您是在生氣嗎”
頓了幾息,應長川輕聲道“不生氣。”
江玉珣不信“臣小的時候,也不小心跑丟過一次。爹娘找到臣之后簡直生氣極了”
那是現代發生的事情了,江玉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忽然想到這里。
說話間,他又忍不住眨眼,長長的睫毛在應長川的手心內有一下沒一下地掃弄了起來。
應長川難得蹙眉“莫將孤與愛卿父母相比。”
我真是燒糊涂了,怎么會和皇帝瞎扯這么多
江玉珣愣了一下,連忙閉嘴“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