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天臺的甬道本就極長。
江玉珣受了外傷又惹上風寒,怎么也走不快。
過了小半盞茶時間,江玉珣裸露在外的皮膚終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寒意。
他不由側身避風,鼻尖正好輕輕從應長川掌心那習武生出的薄繭上蹭了過去。
如柳枝拂過池水,無意中蕩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雪花輕輕墜在江玉珣的耳尖。
不知道走了多久,應長川終于停下了腳步。
沒等江玉珣反應過來,莊有梨的哀嚎聲便先一步傳到了他的耳畔“阿珣”
“太好了,你沒死”他瞬間喜極而泣。
玄印監的聲音也再一次出現在了江玉珣的耳邊。
停頓幾秒,輕輕懸在江玉珣眼前的手掌,終于收了回去。
莊有梨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隨即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次真的是太危險了,要不是陛下,單憑我娘也進不來聆天臺的門,”莊有梨一邊抹眼淚一邊說,“我們下一次出門絕對不能再魯莽,一定要多多帶上幾個人。”
說著說著,莊有梨忽然愣了一下。
他疑惑地低頭朝江玉珣的身上看去“誒你離開家的時候穿的狐裘不是白色的嗎”
怎么忽然換了一件黑的
而且還長到拖地。
“有梨”一陣女聲從莊有梨背后傳來,看出江玉珣面色不對的她大聲說,“下雪了,別耽誤陛下和阿珣上馬車
。”
“是,是”聞言,莊有梨立刻側身,將眼前的路讓了開來。
強撐了一路的江玉珣,終在此刻一點點失去了意識。
他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一眼高大的水杉上覆滿了白雪,遠處還有溫泉正冒著淡淡青煙。
這里是聆天臺外。
應長川一直帶自己離開聆天臺才松手嗎
江玉珣模模糊糊地想道。
或許是擔心他失血過多死在半路,無法充當“人牲”。
聆天臺并未用刀,而是以木棍重擊江玉珣腹部。
那一下打得頗狠,直到現在江玉珣的腹部還在痛。
一同來的太醫,先簡單為江玉珣診治了一下。
確定他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并讓他服了藥丸后,眾人方才離開此處。
恍惚間江玉珣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扶上了馬車。
因高燒而陷入昏睡前,他忍不住強打著精神向著朝窗外看去。
馬車一路疾行,向月鞘山下而去。
江玉珣再一次于心中慶幸那些巫覡沒有把自己當場斬殺,并默默地感激了起來。
見身旁的人望著窗外發呆,應長川忽然輕聲道“愛卿在想什么”
“陛下”
在祭臺上坐了一會的江玉珣滿身血污,怎么看都狼狽至極。
他沒想到應長川竟然和自己處于同一駕馬車上。
他強打起精神回答道“臣咳咳方才在感激大司卜。”
應長川緩緩將目光收了回來。
末了輕笑了一下,似乎并沒有把這句奇怪的胡話放在心上。
直到下一瞬。
高燒不退的江玉珣輕輕將額頭抵在冰冷的車軒上。
車外的寒意自此一點點滲了上來。
意識消失前一秒,江玉珣終于用輕到只有自己與應長川能聽清的聲音說“咳咳還有,謝謝陛下。”
好似一陣夢囈。
又如一片羽毛緩緩朝應長川掃了過來。
天子虛搭在膝上的右手不由一頓。
寒風順著窗縫溜入車內。
可是陌生的炙燙與柔軟,還有睫毛輕掃的微微癢意卻仍徘徊在他掌心,怎么也無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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