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河兩岸白雪茫茫,仙游宮內處處玉樹瓊枝。
此次巡游收獲頗豐,昭都附近屯田一事進展更是頗快。
但行宮內的氣氛卻并不輕松。
流云殿外,就連前來送奏報的官員,都下意識放緩了腳步。
暗色描金的幄帳自木架上垂落,將床笫隔成了一方獨立的空間。
三米見方的矮榻旁,一尊青銅博山爐正靜靜燃著安神的香料。
病來如山倒。
江玉珣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有些迷茫地望向幄帳頂端的飛鳥紋。
這是哪里來著
江玉珣的腦袋如灌了鉛一般沉重。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正努力回想之前發生的事,耳邊忽然出來一陣細響。
幄帳不知道被誰輕輕拉了開來。
一縷陽光順著縫隙落了進來,江玉珣下意識皺眉艱難地朝帳外看去。
一片玄色衣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啟稟陛下,江大人的燒還未退,今天下午依舊似醒非醒的。”
“呃,不過江大人用藥很配合,預計明天,或,或許就能退下來了。”
太醫的聲音忽遠忽近,聽不怎么真切。
眼前的景象更是直泛重影。
頓了幾息后,江玉珣燒到昏沉的大腦終于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應長川。
下一秒,忽有人俯身輕輕地觸向他的額頭。
寒意自那處散開,燒得暈頭轉向的江玉珣想起什么似的艱難地抬起手,輕輕向對方觸去。
“咳咳,陛,陛下臣的劍”
燒了許久的他聲音都變得沙啞,聲音含含糊糊聽不怎么真切。
江玉珣一開口,就把守在一旁的太醫嚇了一跳“陛下,江大人雖還在說胡話,但,但已經比上午好多了。”
語畢,忍不住抬手擦起了額間的冷汗。
說完那句話后,江玉珣又起了困意。
可他仍強撐著睜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朝天子看去,似是在期待對方的答復。
他眼圈和鼻尖還泛著紅,眉毛也因難受而微蹙在一起。
落在應長川的眼里,就像是被霜打雨淋過般蔫巴巴的。
身著玄色深衣的天子并沒有理會太醫,而是輕聲對江玉珣說“好,孤知道了。”
誒
江大人說了什么,陛下便知道了
太醫愣了一下,不解地朝幄帳內看去。
得到滿意的答復后,江玉珣再一次沉沉地闔上了眼睛。
在意識變得模糊之前,他終于想起此時自己,似乎正躺在應長川寢殿的偏殿之中。
過了幾息,天子緩緩起身從屋內走了出去。
太醫隱約聽到應長川將玄印監喚了出來,并吩咐他們去尋一把輕劍。
原來江大人是在找他的劍
聞言,守在這里的兩名太醫不由對視一眼。
那樣模糊的聲音陛下竟然都能聽得出來
與此同時,聆天臺。
月鞘山的山道上的白雪,被馬蹄踩得烏黑、斑駁,再沒了往日的縹緲之氣。
雪還沒有停,但仍有數百名百姓從山下而來,將聆天臺團團圍住。
他們成群圍在一起,小聲議論著這陣子發生的事。
說完后又將視線落向了不遠處的聆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