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數量有限一人沒分多少,這位名叫“次嘉”的克寒使臣只嘗了兩口便念念不忘。
到了今日,他終于有機會一口氣喝個過癮。
江大人這酒實在是神奇”原本就帶著濃重口音的次嘉喝了幾杯后,說起話來更是含糊不清,“頭回喝酒那天克寒還在下雪,凍的牛羊都不肯出圈。誰能想一口下去,便把我全身的寒意沖了個干干凈凈。”
他的語氣格外夸張,眾人隨之大聲笑了起來。
一同參加宴席的莊岳不由好奇道“仔細算來我大周使臣到達克寒的時候已是春末,那時克寒還有這么冷嗎”
適應了這種天氣的次嘉不知該如何解釋。
此番帶隊出使克寒的年輕使臣丘恩光則在此刻回答道“莊大人有所不知,克寒高山環抱,哪怕到了夏天,仰頭仍能看到連綿不絕的雪山。”
講到這里,他的眼睛不由微瞇起來“其余三個季節別說是下雪了,就連湖水都凍結七尺,完全可以走馬通車。”
丘恩光喝得也有些多,說起話來也變得隨意、自在許多。
但席上眾人卻不自覺地隨著他的話,幻想起了那個白雪皚皚的世界。
江玉珣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下手中杯盞,將全部注意力放在了丘恩光的話上。
莊岳不由輕聲道“原來如此。”
哪怕已經回到昭都,丘恩光閉上眼仍能感受到那滲骨的寒風。
他喝了一口烈酒輕聲道“太陽一照,厚冰隨之發出瑩瑩藍光。狂風卷著沙礫似的的雪從湖面上掃過,遠遠望去就像云霧墜在了地上。走著走著竟有些分不清何處是天,何處又是湖。”
丘恩光原本也是一名郎官,自幼養尊處優從未去過極寒之地。
當初被選中率人出訪克寒時,他還有些不情愿。
但如今,克寒的風光卻似烙印在他心中一般久久不散。
聽到這里,就連莊岳也忍不住心向往之。
喝上頭的使臣次嘉則轉身向應長川回了一個禮,并半開玩笑地說“茶自然是好東西,但酒也半點也不差。未來陛下定不能再吝嗇了。”
他此番隨丘恩光一道來大周,就是為了詳細商討兩地商貿細節。
哪怕是在宴席上也不忘提起這件事。
五重席上,身著玄衣的天子笑著放下手中金盞。
應長川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在這個時候將視線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陛下這是何意
周圍
大臣心中不由疑惑起來。
而江玉珣更是如芒在背。
應長川這個時候看我做什么
他默默地向旁邊挪了挪,誰知應長川卻直接在這個時候推脫道“此事次嘉大人應當與江尚書共議,不必同孤商量。”
他的話語里帶著淡淡的笑意,說著還不忘朝江玉珣點了點頭。
不熟悉大周朝堂的次嘉并沒有起疑,他當即隔空朝江玉珣敬了一杯酒,同時極為熱情地說“那就拜托江大人了”
江玉珣“啊”
應長川不是向來說一不二的嗎,怎么突然間這么大的事拋到了我的頭上。
他雖然無比懵逼,但是既已被天子點名,便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江玉珣轉身偷瞄了應長川一眼,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后終于硬著頭皮朝使臣道“次嘉大人實在是客氣了。”
說完終于趁著眾人換話題的間隙偷偷朝應長川看去。
應長川難不成是喝醉了
不然他為什么這么反常。
燭光映亮了煙灰色的眼瞳。
應長川的目光清明,哪有一點喝醉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