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長川竟然是這樣長大的嗎
連一個整覺都沒有睡好過
船艙里的氣溫慢慢升高。
辰江的波濤聲順著艙壁傳到了江玉珣的耳邊。
一陣一陣催人入睡。
困得不行的江玉珣心中忽然生出了幾分怒意,他含糊不清道“小孩怎么可能不翻身不過還好”
江玉珣越說越聲音越小,到最后終于徹底地閉上了嘴。
應長川本不該去驚擾他。
這一刻卻忍不住輕聲問“還好如何”
“還好陛下已經長大了,”方才貼在墻壁上的江玉珣終于忍不住翻了個身,同時非常大方的表示,“沒關系,你怎么翻身打滾,做什么我我都不會生氣的。”
說完這句話,他便徹徹底底沒了聲息。
船艙內再度陷于寂靜。
片刻過后,應長川終于忍不住輕輕地笑了出來。
樓船劃破江水,緩緩向南而去。
雪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下來,如紗般在積在了甲板上。
幔帳之內,應長川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清明,沒有半點困意。
月光通過重重阻隔透了進來。
煙灰色的眼瞳里竟也多了幾分溫柔。
停頓幾息,天子忽然放輕動作,放任自己緩緩地轉過了身去。
江玉珣本是靠著墻壁睡的,但沒過多久他便慢慢蹭到了床榻中央。
如寒風中不設防的小動物般,蜷縮著窩在應長川的肩邊。
天子的床榻雖暖,但怕冷的他仍是緊緊地縮在被子中。
只將微微泛紅的鼻尖,與還在因睡夢而輕輕顫栗的眼睫露在被窩之外。
應長川的呼吸忽隨他一道亂了一瞬。
或許是因為江玉珣說他如何都不會生氣。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驚擾。
但是幾息之后,應長川竟還是忍不住放任自己抬手,輕輕地碰了一下身邊人如蝶翼般輕顫的睫毛。
如一把細密的小刷,從他的指間蹭了過去。
并在頃刻間撥亂了應長川心中的那根絲弦。
讓他心猿意馬。
樓船順流南行,江邊的景致飛速后退。
沒過多長時間,江畔的樹木便不再像北方那般光禿禿了,而是有了幾分綠意。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江玉珣生物鐘將他喚醒的時候應長川
已不見了蹤影,床榻另一邊的被褥也被收好放回了柜中。
江玉珣原本應該緊張一下。
但一想到桑公公早八百年就誤會了自己和應長川的關系后,他索性直接擺爛。
江玉珣如沒事人一般喚人端水洗漱,接著便隨莊有梨一道朝著甲板上而去。
今早他準備仔細看看昨晚那場雪究竟下得怎么樣。
下了樓梯后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南巡的時候走廊一直是敞著的,但這一回走廊盡頭的門卻被緊緊地闔了起來。
剛剛踏入狹窄的走廊,與江玉珣并肩而行的莊有梨突然湊了上來。
他先小聲念叨了句“奇怪”,接著突然如一只小狗一般在江玉珣的身上嗅了起來。
江玉珣天生怕癢,莊有梨上前的瞬間他差點在原地蹦了起來。
這一路條件雖艱苦,但每天在驛站換馬的時候,他都有好好休整、洗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