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長川緊緊地握著江玉珣的手,沒給他半分逃避的余地。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不可思議,就連呼吸也交纏在了一起。
江玉珣下意識蜷縮手指。
緊張的情緒順著指尖,傳到了天子的掌心。
不斷加快的心跳與突然亂掉的呼吸,似乎都在提醒江玉珣自己方才刻意略過了應長川的名字。
來不及細想,江玉珣已不由自主地開口,“臣”他的聲音如檐下搖搖欲墜的水珠般顫抖著,雖細如蚊吶卻一字不漏地傳到了天子的耳邊,“臣放心不下陛下。”
剎那間塵埃落定。
說完,江玉珣便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直到這一刻前,江玉珣自己或許都沒有想到,貴為天子的應長川竟然會是他在這個時代唯一放心不下的人。
而對面的人卻緩緩地笑了起來,末了用略為沙啞的聲音輕聲問“為何”
那雙煙灰色的眼瞳中,滿是江玉珣也讀不懂的情緒。
是啊,我為什么會放心不下應長川
是擔心他走上歷史的老路,讓悲劇重演嗎
這個念頭蹦出的瞬間,江玉珣便立刻將它否定。
自怡河平安度過夏汛起,大周便已走上了一條與歷史截然相反的道路。
應長川的個性也不再像歷史上那般極端。
水滴墜下屋檐,生出“啪嗒”一點輕響。
應長川輕輕地捏了捏江玉珣的手,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走神。
眼前的人坐擁河山萬里,但這一刻江玉珣卻只在那雙煙灰色的眼瞳里,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孤單”這兩個字兀地出現在了江玉珣的心間。
他發現,除了“不放心”外,自己竟還有幾分“不忍心”。
像是明明約定好了一起去旅行,卻中途放了對方鴿子般的不忍與愧疚。
似乎是這樣的感覺,卻又有哪里不太相似。
一瞬間,江玉珣竟心亂如麻。
他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深深地看向應長川的眼底“不知道,臣自己也想不明白。”
江玉珣一邊說話一邊微微用力握緊了應長川的手。
似乎是想從眼前人的身上找到答案。
長發隨著他的動作滑落肩頭隱于腰下。
墨黑的眼瞳里滿是懵懂與無措,江玉珣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將情緒寫在了臉上。
沉默片刻,他突然開口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臣”
然下一秒,應長川竟忽然搖頭打斷了江玉珣沒有說完的話“頭還痛嗎”
明明提問的人是他,可這一刻天子反倒不著急了。
江玉珣生長于蘭澤郡,甚至不清楚“水樂樓”的門向哪邊開。
他定不能在這個時候將人嚇跑。
江玉珣愣了一下,如實回答道“還有點。”
“那便再休息一會吧。”應長川輕聲道。
他松開了江玉珣的手,輕輕拉起被子覆住了身邊人的手臂與肩背。
是heihei
雪下得窗外天色愈發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