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長川則在此刻挑了挑眉。
見鑰匙已經交到江玉珣手中,連儀公主說了句“今日戌時府上設有家宴,還望陛下與江大人賞光。”接著便朝天子行禮,帶人離開了這里。
高大的槐樹遮住了盛夏的陽光。
剛才整修過刷了清漆的院門隱隱約約出現在了樹影的那一邊。
這便是應長川過去生活過的地方
應長川曾經住過的小院修建于前朝,門鎖的樣式也與江玉珣這些年看到的不同。
他拿著鑰匙向前走去,并小心翼翼地插入了鎖眼之中。
江玉珣沒有想到這間小院雖久未住人,但是鎖眼未有一點銹跡,輕輕一扭便成功打開了院門。
雕著蘭花的窗欞與石桌石椅,甚至于一棵綁著秋千的銀杏樹,也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了江玉珣的眼前。
古代的消息傳播速度雖然不
快,但是時尚變化卻一點也不慢。
尤其是生活在昭都的貴族他們的衣著打扮甚至于日常使用的瓷器、家具樣式,每過幾年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點曾在博物館中工作的江玉珣再清楚不過。
看到眼前場景的同時,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多年的江玉珣,突然有一種自己打開了時光盒子的錯覺。
他忍不住伸手撫過窗欞,仔細欣賞起了窗子上精美又繁復的雕花。
而等江玉珣反應過來的時候,應長川已經轉身關上了院門。
“咦”江玉珣不由自主的用指尖蹭了蹭手下的木質窗欞,“這是什么東西”他一邊說一邊向前半步,仔細貼在窗邊看了起來。
應長川也在這一刻站在了江玉珣的身后,并垂下眼眸輕聲問他“愛卿看出是什么了嗎”
“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應該是忍冬紋,”涉及專業領域,江玉珣不由自主地認真了起來,“但是與常見的忍冬紋又有一些不同,且刻畫的地方有一些奇怪,不像是工匠做的倒像是有人隨手留下的痕跡。”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江玉珣突然轉身看向應長川,并有些懷疑的問他“這該不會是陛下當年所刻吧”
眼前忍冬紋線條格外凌厲,不似刻刀精雕細刻而出,反倒更像有人用匕首隨手刻畫。
應長川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一邊笑一邊對他說“阿珣不如找找,看院里還有何處有這痕跡。”
好了,這東西絕對是他刻的沒跑
來到宓家之前江玉珣怎么也沒有想過,應長川小的時候竟然這么閑。
除了窗欞以外,小院的秋千甚至于石桌之上都有他用匕首刻出的忍冬紋。
推開房門一看,房間內的床榻、桌案,甚至于杯盤器皿之上也有這樣深淺不一的痕跡。
宓家也是前朝大族,家里的物件做工用料都是一等一地好。
在江玉珣看來每個東西都足夠放入博物館。
看到上面的印痕后,他不由心痛起來,并忍不住小聲向應長川吐槽道“我竟不知陛下原來有亂涂亂畫的壞習慣這張桌子是用上好檀木制成的,若是沒有刻痕的話必將價值千金。”
說到這里,江玉珣的話語里滿是不加遮掩的遺憾。
眼前這張桌子若是能留到現代,怎么也能成為某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可現在上面卻留了刺眼的痕跡。
應長川進門之后便隨手擺弄起了桌上的東西。
宓家的家吏真是一等一的敬業。
除了清理灰塵以外,不知道天子要來的他們不但為床榻換上了新的被褥,甚至于還在桌上放了一套筆墨紙硯。
假如應長川想,他隨時都可以住回這里。
聽到江玉珣的話之后,俯身站在桌案邊的應長川輕輕笑了一下。
他一邊隨手磨墨,一邊漫不經心道“有孤的刻痕,豈不是該更值錢”
“也對。”江玉珣緩過了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