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燭火也恰好在這一刻燃盡。
帶著淡淡寒意的月光與雪色穿過窗,落在了江玉珣的臉上。
泡過澡后,原本有些蒼白的皮膚多了幾分血色。
堆在睫毛上的月光,好似一層薄薄的霜。
仔細還能在唇瓣上尋到一點齒痕
半晌過去,江玉珣的長發徹底晾干,應長川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了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將梳子放在一旁,抱著江玉珣緩緩地躺了下來。
棉被裹住了懷里人肩上的紅痕。
田莊臥房內的單人床榻格外窄,可是此刻應長川卻覺得它正正好。
幔帳不知何時落了下去。
周遭一片漆黑。
天子垂眸看向自己懷中正熟睡的人。
心臟忽然生出了細微的癢意。
不知過了多久,應長川終于忍不住俯下身,偷偷吻上了他的唇角
進入秋冬時節后,怡河也到了枯水期。
怡河昭都段的引河終于挖鑿完畢,并在冬至的大雪停歇后一舉貫通。
短短十幾日時間,昭都平原上陸續傳來十余次爆炸聲。
原本曲折似蛇的河道,也在這一場場的爆炸中換了個模樣。
和第一次炸堤時不同,朝廷不再組織人圍觀。
然而百姓還是想方設法從河工口中打聽到了炸堤的時間,并于前一晚拖家帶口等在怡河邊,等著見證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還有一些則提前守在山上,想要眺望整條怡河。
然而就算是他們,也會將望遠鏡放在手中,隨時舉起仔細觀察河道兩邊的景象。
北地的戰火已被撲滅。
但火藥仍像一顆種子長在了他們的心上。
火器為何有如此的大威力
手中的玻璃鏡為何能夠看到遠處
黃龍奔涌的場景印在了無數人的心中,讓原本面朝土地背朝天的百姓生出了對未知的向往。
甚至在俯身觀看炸堤的同時,拿起望遠鏡仰望蒼穹。
冬季怡河水量不大,哪怕全線貫通冬季都有一段時間難以滿足航運條件。
部分吃水量較深的貨船都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通過河道。
但是炸堤結束之后,原本只能灌溉的怡河上還是在一夜之間多了許多小舟。
怡河上游,家陽渡。
晨霧還沒有散盡,便有一艘小舟自此而下。
順著水流慢慢向朝都的方向而去。
今日天氣不錯,陽光自天邊恣意灑落。
頃刻間便驅走了身上的寒意,令人如貓般瞇起眼睛。
江玉珣緩步走出船艙,并伸了個懶腰“照這個速度,不知何時才能到達昭都。”
昭都平原上最后一段引河貫通后,江玉珣和應長川也借此機會來到怡河上游,與身為“總工程師”的尹松泉一起巡查了河道。
巡查結束時時間已經不早,兩人便暫住在了上游的仙游宮中。
早晨見怡河上滿是小舟,天子忽然提議乘船回昭都。
同樣想感受一下怡河小舟的江玉珣瞬間與應長川達成了共識。
應長川隨江玉珣一道走出船艙,并將一件狐裘輕輕披在了他的身上“等傍晚時就能到了。”
江玉珣下意識抓住衣領,他轉身朝應長川搖頭說“今天天氣不錯,怡河上也不太冷,還是不要穿得這樣顯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