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長川”他狠狠地念了一下對方的名字,下一息便自桌案前站了起來。
侍從們看到剛剛還一臉倦意的小江公子,忽然拿起一支筆,朝著對方揮舞了起來。
一時間,整間屋子都變得雞飛狗跳。
聽到消息的連儀公主第一時間趕到這里,但還是來晚了一步。
不過一炷香時間,原本光鮮亮麗的江玉珣和應長川已像街道上的小叫花子般黑了臉。
再無一絲半點的“世家風采”。
江玉珣一邊狠狠地用布巾擦臉,一邊
小聲嘟嘟囔囔道“我被你帶壞了,之前可不會干這樣的壞事。”
來昭都幾個月,他的蘭澤口音淡了幾分。
但傳到耳朵里的話語,仍像初見時一般的柔軟。
應長川的臉頰上還留著幾道烏黑的指痕。
和不停地洗臉,想要將“恥辱的印記”洗掉的江玉珣不同,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應長川不屑地說“這哪里算壞”
想到靖侯府里日常發生的事,他忽然覺得江玉珣這話說的屬實是有些“孤陋寡聞”。
剛才還在嘟囔的江玉珣忽然抬起頭“那什么才算”
那雙黑亮的眼睛里,少見地出現了幾分名為“崇拜”的情緒。
他臉上的墨痕還未洗凈,原本就很是明亮的眼瞳,在此襯托下變得更加干凈。
應長川上前去揉了揉江玉珣的腦袋,接著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這個小孩不要問。”
江玉珣“”
什么小孩你不也就比我大一歲嗎
三
或許是昭都干燥,沒有蘭澤郡的“煙瘴之氣”。
又或許是京城的大夫水平的確好于蘭澤。
江玉珣回昭都之后,身體比從前好了許多。
原本隔三差五就會發燒的他,已經有很久沒再生過病了。
這年夏,宓府內外裹滿了紅綢。
連儀公主出發去折柔的時間終于到了。
府內眾人忙忙碌碌,將江玉珣和應長川都忘到了一邊。
兩人并肩坐在小院的門檻上,靜靜地看著府中人來人往。
連儀公主走前將自己的貓送給了應長川,它好像猜到了將要發生什么似的,罕見安靜地窩在了應長川的懷中,不再像從前那樣掙扎。
過了一會,江玉珣終于忍不住轉身朝應長川問“你說連儀姨母離開昭都后,還會回來嗎”
在宓府待久了的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開始跟著應長川一道喚連儀公主為“姨母”。
話說至此,語調也變得有些沮喪。
應長川輕輕點頭“還會的。”
他的語氣格外平靜,似乎并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問題。
自羽陽宮來的宮女和太監擠滿了不大的宓府,小院外喧鬧不休,宓府似乎從沒有這樣熱鬧過。
這段時間應長川總是變著法地想要江玉珣叫自己“哥哥”,但是比他小一歲,覺得兩人并沒有什么明顯年紀差別的江玉珣卻從來都不肯就范。
直到這一刻他忽然從應長川的身上看到了幾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
“為什么還能回來”方才那句話問出口后,江玉珣便想了起來,“不是說古往今來,和親公主沒有能回到故土的嗎”
江玉珣從小身體不好,因此安南將軍并沒有教他武藝、軍事。
年紀尚小的他雖還不太懂當今局勢,但也是了解常識的。
應長川緩緩笑了起來,他轉身看向江玉珣,并一臉認真地說“只要滅了折柔,她就能回來了。”
“要怎么才能滅了折柔”江玉珣好奇地朝他看去。
他隱約聽父親與同僚說過朝堂混亂軍隊無力的事情,并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應長川一點點收緊懷抱,小貓跟著輕輕地掙扎了一下。
他終于松開手,輕聲在江玉珣耳畔說“等我領兵北上你就知道了。”
此時的應長川在旁人眼中還是個半大孩子。
孩子的話向來是不作數的。
更別說如今天下人已經默認自己在折柔面前,只有被動挨打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