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留在島上的理由。結合剛才那段話,大概只有一個。
為了自殺。
薛爍回想起此前方銘做過的心理測試,當時研究院就對他提出過警告,說方銘不適合收入軍部。但他還是讓人加入了巡邏隊。
畢竟對方身手不錯,又是他親口邀請。
早知會變成這種情況,他應該更重視那一測試的結果。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是他親自把方銘帶到陡峭的懸崖,推了對方最后一把。
時間一天天過去,方銘身上傷勢恢復差不多了,但依然被困在病房中,不能去任何地方。
他不知道那些人把他關在這里是為了什么,又要多久才放他出去。
除了等待,他沒有任何事可以做。
那之后張洋洋和薛爍偶爾還會來看他,但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對待什么危重病人。
方銘實在沒有精力與人交談,僅是聽著話,倒也了解到外邊的一些變化。
比如由于此次事件,軍部組織架構重組。
衛則天身為他的直屬領導,沒有及時發現并制止他的違規行為,承擔連帶責任,被降職為支隊隊長,以后不再負責整個巡邏大隊。
薛爍同樣,由于判斷失誤,導致人員損失慘重,雖沒有降職,但被割離了部分職務,暫時不能再出任務。
而關于方銘最想知道的有關全楚悠的情況,依然沒得到任何消息。久而久之,他也便不再問了。
這一天,病房里又有了新的來訪者。是那日對他進行審訊的軍官。
對方什么話也沒說,只讓他換上便服,便把他帶了出去。一路往外,直到離開研究院。
頭頂有日光刺下,方銘已經許久沒站在陽光底下了。他第一次來到研究院外邊,第一回看清整棟建筑。
樓層極高,外墻呈銀白,金屬制的掛飾折射著日光,尤為顯眼。
來不及觀察更多,他就被帶上車。
車窗大概里外都貼了防窺膜,既看不清外邊,外邊也看不清內里,像是專程押送犯人的車輛。
犯人
方銘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
沒有任何挾制措施,對于犯人的待遇來講,好像太松懈了。押送他的人也只有一個。
不過他沒有多問,只是靜靜坐著。
車身搖晃,約莫半個小時
后,緩緩停在了路旁。
“下車。”
軍官言簡意賅。
方銘打開車門。
外邊立即有人氣涌來,鬧哄哄的。他認出這是外街。研究院位于內街深處,而他被開車送了出來。
內街車輛大約是極難見到的,停下不久,外圍便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投來。但誰也沒有靠近,保持著一定距離。
方銘問“你們要放我走嗎。”
“這是魏先生的命令。”
開車軍官頭也不回,只透過后視鏡看他。
“你雖然違反軍規,但將功補過,救回了調查隊。因此上級研究討論,決定對你革職,不得再入軍部,其他不再追究。”
簡而言之,就是把方銘趕出軍部,但允許繼續在中央城生活。
方銘對軍部并沒有太大留戀,參軍入伍也只是為了更方便找到異形,只是如今,他連這點也迷茫了。
下車以后,車輛很快開走。方銘見其駛入金屬門之中,少頃,分隔內外街兩側的大門緩緩合上。
他再次獨自一人了。
立于人群之中,頭頂上方是炎炎烈日。來往人影匆匆,如同虛化的電影,糊作了一片。他雖立于其中,卻仿佛隔離在一座孤島之上,再也無法與周圍產生聯系。
方銘獨自站了一會兒,接著邁開腳步,朝其中一個方向行去。
該去哪兒,該做什么,之后有什么打算。
這些他沒有想過,也再無精力去想。或許接下來他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
“你要出城”
駐守大門的士兵皺眉。
軍部人很多,并非每個都認識方銘,但哪怕并非認出了人,他也察覺到了異常。
這附近再怎么安全也只是相對而言,平民若要離開,哪個不是全副武裝。哪會像這個人一樣,只有一身薄薄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