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枕安是小輩,不可貿然去請皇后入府,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能入得宮去,更不能讓旁人知道。
皇后一直是他信任的人,自不會將他的情況捅出去。
倒不知怎么的幾日沒見,身上竟傷成了這樣。
后方柳挑了緊要的說,才知竟是那太子妃扎的,小鄭后又是心疼又是氣。
當崔枕安再醒來時,已過了一個時辰,而小鄭后正坐在榻邊抹眼淚。
見人睜眼,小鄭后原本稍平復了的心情又激動起來,干坐在這里的一個時辰,她可是見了醫官使是如何給他施針用藥,整個人折騰了幾乎沒了人形。
“母后”心上仍有隱痛難消。因受得姜芙那一針,他身子受不了,更不得動氣,今日著實沒忍住,還是使自己舊疾犯了。
“好端端的鬧成這樣。”小鄭后大顆大顆的淚珠子砸下來,“我說這幾日怎么也見不著你,若不是你府里的人到宮里去傳信,我都不知道你竟成了這樣了。”
“母后,勞您雨天跑來,是兒臣罪過。”現在不是說旁的時候。高熱一起,傷口尤其痛,比先前姜芙扎時還痛,“兒臣有要事想問。”
“早知你傷成這樣,我一早便來了,什么勞煩不勞煩的,傷在你身的,疼的是母后的心”小鄭后舉了帕子不停拭淚。
崔枕安記憶中的母親,應當就是與小鄭后一樣的,許是高熱的緣故,他說話也不加思索,只問“母后,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心疾,到底是怎么來的”
問到此,小鄭后的抽泣立即止了,仍一如上回的目光躲閃,“不是說了嗎,是許定年”
這么多年,小鄭后一直以為他舊疾不會再犯了,倒沒想雖未犯,不代表不會存在。
“當真是許定年嗎”崔枕安撐著胳膊從榻上坐起,視線高于小鄭后。
“母后,您能不能告訴我,母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母親自是疼你。”小鄭后撫著崔枕安的胳膊,怕他坐不穩,卻又不敢使力,怕觸他傷處。
又是這句話。
可他這些日子命人深查許定年一案,倒讓他對此深感懷疑,曾經他留著鐘元,正是因為他十分篤定許定年一案并非冤案,他就是想要讓鐘元看看他這十幾年的所謂復仇有多么可笑。
然,事情的發展好像根本不在他所控之內。
“您不會撒謊,您一撒謊眼睛就不敢看人。”
“這有什么可撒謊的,”越說小鄭后便越是心虛,迅速抬眼似證明似的瞧他兩眼很快又再次垂下,“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您明知道我的問的不是這件事,”崔枕安蒼白的唇半分血色也無,“我想知道,我小時候所中的毒,到底是誰給我下的”
“是許定年”小鄭后咬緊牙關,仍一口咬定。
在崔枕安眼中,小鄭后一直慈愛可親,熱心溫善,擔得起母儀天下之稱,卻沒想,事到臨頭她也這樣。
終,崔枕安冷笑起,這笑意在小鄭后看來,當真像姐姐。
他的容貌,還是像姐姐更多一些。
“既如此,母后您告訴我,許定山為何要害我是為著當年在府里做側妃的妹妹”他一頓,“還是因為,許定山和他那個懂醫術的妹妹,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讓旁人不得不除掉他們不惜連我也一同搭上”
“在母親眼中,舅舅比我還要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