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猛起一陣咳意,他紅著臉劇烈的咳嗽起來,兩聲之后,滿口的咸腥,眼前一陣眩暈,耳畔嗡鳴,只聽小鄭后尖聲叫起“枕安”
這一聲尖叫的尾音,恰被襲來的雷聲掩蓋。
京中煙雨帶來秋寒。
而一個不起眼的啞巴小貨郎卻一路朝北越走越遠。
天氣轉涼,姜芙置了幾件厚衣,仍是男裝背在身上。
這兩日一直扮著小貨郎,偶有路人跑過來問她買東西,她也比比劃劃的賣出去不少,倒也賺了些銅板子。
長這么大,除了賣藥材之外頭一次賣貨賺到銀子,她倒覺著有趣,白日走官道,晚上便留宿驛站,每天天不亮就趕路,一個人別提多愜意。
她從未出過京,每天路上的風景都是新的,每天一睜開眼便都是期待,她想永遠泡在這種自由里再不出來。
這一路她都計劃好了,待到了北境,她便就勢留在灃州,開間小醫館,以后有機緣,再收幾個徒弟,將鐘元留下的醫術發揚光大。
著了一身男裝走了這么些天,倒險些忘了自己是個大門不出一門不邁的閨閣女子,無人時,她也學了街上那貨郎愜意的步伐走上幾步,時而連自己也逗笑了。
幾近秋日,天黑的倒早,姜芙趁著天未黑透便尋了一家驛站住下。
這間驛站開在鄉野間,顯得臟亂,幌子上寫著留宿一夜才一十文,倒是便宜,姜芙原本猶豫要不要住在這里,可一想再往前走怕是沒有,若天一黑不安全,也就勉強在此留步。
一入驛站,堂中坐了十幾個魁梧的大漢,一見有人進門,齊刷刷的望過來,將姜芙看了一愣。這些人長的兇神惡煞的,看起來倒不像行商,她將手搖的撥浪鼓放在身前,眾人一見她是個小貨郎便沒再瞧她。
姜芙悄然到了柜上,掏了銀錢,比劃著要了一間房,掌柜收了錢,給了她一把鑰匙,指了一樓,“樓上丙號房。”
姜芙點頭接過鑰匙,貼了墻沿上了一樓。
迅速入房,將門別的死死的,姜芙這才松了一口氣,一想到方才樓下那些人,就覺著心慌,這一路上住驛館倒也沒少見人,每日都是許多商人來往,似這幾人這模樣的,倒是頭回見。
身上隱隱透著兇煞之氣。
房中什么人都住過,隱隱有一股子臭氣,姜芙將東西放下,而后去開窗,此房的窗對的正是驛館的后院兒,此刻天尚未黑透,借著光亮,姜芙看清后院停了幾輛馬車,還有一些大木箱子。
怪的是,這些木箱子沒疊在一起,而是鋪地而放,放眼一望倒是占了不少的地方。
“難道這些人是鏢局的”她心暗念道。
這一路上也見過不少鏢局,也都是這般運貨的,再一想那幾人打扮,許真是鏢師也說不定。
思到此,姜芙便松了心,還想著是自己多心。
臉上涂的黑汁子加了些松液,不好生拿溫熱的水蒸個一時半刻是卸不掉的,姜芙將軟巾浸透了敷蓋在面上,行了一天稍躺了會兒便沉沉睡去,若不是忘關了窗涼風透進來,她定是要一覺到天亮的。
這會兒軟巾早就冷了,自臉上拿下,姜芙自床上坐起身來準備去關窗,才走到窗前便聽著后院有隱隱聲響傳來。
她將窗子關了一半兒便停下細聽,那聲音古怪,倒一時說不準是從哪里傳來的,似嗚咽的哭聲,時斷時續。
起初姜芙以為是風聲,再聽便覺著頭皮也跟著發麻,這里荒山野嶺,又是半夜無人時,姜芙以為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嚇的猛關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