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離京不久,沈齊貪污被查,他見勢不妙舉家逃亡,想要在臨州渡口上船時被人發現。”
“可笑的是,沈齊丟下女兒和妻子自己跑了。”
這很像沈齊處事風格,他是能做得出這種事的,連崔枕安都不免發笑。
“他們一家三口與你在一間客棧相遇,但是他們誰都沒有認你。在這兩個人落網后,你的姑母親口告訴我,你扮成一個啞巴小貨郎一路北行。”
他字字聲重,如硬石塊一字一句敲擊在姜芙心口,“她們聽說我想殺你,就想拿你換平安。”
姜芙整個人怔住,絲毫不知這是何時的事,更不知自己這一路走來見過的人里,何時出現過這三個人。
她自認喬裝天衣無縫,論常理,崔枕安怎么可能一抓一個準呢
姜芙眼中神色一黯,前一刻還可憐姑母與沈瑛,此刻只想可憐自己。
她不知自己厭惡的到底是那慘烈的一幕,還是這些可笑的親情,一時間竟難以分辨。
見人愣住,崔枕安身子微微前探在她耳畔陰笑道“姜芙,我說過,一刀死是最無趣的,你若想死,我還有一千種法子等著你,你也可以現在就同你的姑母表姐一齊上路,在下面等著你的姑父沈齊”
“崔枕安,你就是不肯放過我是嗎我說過,咱們兩個的孽緣早就斬斷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樣”
從未有過的絕望之感鋪天蓋地襲來。
她一生從未做惡,卻任人可欺,無一人護她,想去的地方去不得,想做的事做不到。
“斬斷”他冷笑一聲,“這件事你說了不算。”
“姜芙,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是要吊死在這兒,還是同我回宮去接著當你的太子妃”
“你將我也吊死吧。”姜芙沉肩,腦子一熱幾乎不曾猶豫,朝前行了一步,頗認命道。
見此,崔枕安雙眸微瞇,這種對抗,對崔枕安來講無疑是挑釁。
他提目正見著她發上插的那支簪子,當夜她正是用那支群青色發簪將自己傷了個體無完膚。
心中邪火一起,崔枕安怒一拔出她發上的玉蘭簪,一手用力抓住她的衣襟,將人生生帶到身前,簪尖兒就抵在她喉前。
二人相近,他聲線氣得發抖,姜芙聽得一清二楚,“你和他們也沒什么兩樣。”
舊事真相大白,崔枕安才知,其實自己在親人眼中也不過是爭權奪利的棋子。
生母借著他的性命借刀殺人,殘害無數。
親舅舅借著他的勢肆意斂財,傷天害理。
他唯一親近信任的母后亦為了保鄭氏家族同他們一起將自己蒙在鼓里。
所有人都在騙他。
就連姜芙也是,為了逃離,不惜哄騙他。
“你既想死,那我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