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州官員此刻跪送于外,崔枕安親自上前將鄭君誠攙扶起來,戲做的極好,“舅舅不必多禮,此次我回京,不知多久才能再見,舅舅千萬小心身子。”
鄭君誠看似萬分惶恐,身子微彎,連聲稱道“有勞太子殿下掛懷,臣感激不盡,太子一路要千萬小心,臣在臨州會日日祈求上蒼保佑太子殿下與皇后娘娘。”
提到小鄭后,崔枕安眼尾一跳,笑意不達眼底,“舅舅保重。”
隨后大步轉身踩著長侍遞來的馬凳上了馬車。
姜芙扭身走到后面,想要乘旁的,卻被長侍攔下,最后又送回原處。
無奈上了馬車,想著方才他們舅舅甥情深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最后坐離最遠處,再次與他拉開一條直線。
馬車緩緩駛動,姜芙身子貼靠在車壁之上緊閉眼目,一句話都不講。
行出了一會兒,崔枕安終是忍不住開口“姜芙,過來”
姜芙只裝作沒聽到。
他抿嘴輕笑,知道她在生哪門子氣,于是朝前伸過手去,將人硬生拉扯過來。
將人撈到懷中,捧臉到近前,崔枕安用極低的聲線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想給許氏翻案,亦不想整治鄭君誠”
姜芙眼皮一窒,側目瞧看他。
這表情就代表他說對了。
“先前不曾給過你準確的答復,是因為我還沒想好該如何取舍,做不到的事我不會胡亂應承,”這對崔枕安來講的確是件難題,“所以我讓你給我時間。”
“可是姜芙,這件事我一旦做了,往后你心里不能再有旁人,老老實實留在我身邊。”
一次次印證,他崔枕安根本離不開姜芙,他折騰,他亂忙,他似一只無頭蒼蠅四處亂轉,只是為了恢復從前。
他無法接受姜芙不愛他這件事。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崔枕安看起來那么認真。
“我何時騙過你”
姜芙苦笑,“你一直都在騙啊”
這一下戳中彼此痛處,崔枕安喉結微動,將懷里的人又摟緊了些,“往后不會了。”
眼前人未應,隨之被他放在墊子上坐好,“我手里還有些事要處理,待出了臨州城,咱們就換水路,能快些回京。”
這回姜芙點點頭,隨之扭身朝窗,指尖兒挑起窗簾一角,瞧看外頭風景,崔枕安說的話,她永遠不會再全信,聽當耳旁風一聽一過也就算了。
不再辯駁,且看此人如何做。
長路漫漫,馬車顛簸,約過了一個時辰,姜芙昏昏欲眠,最后眼睛再也睜不開,身子朝后仰去。
這一下有些意外,崔枕安正執筆蘸墨,她突然傾倒撞在他胳膊上,香墨點子灑出老遠。
見此,他也只好暫將手里的東西擱下,反手將姜芙摟過,讓她枕在自己腿上睡著。
因他忙著公務,車內燈火燃了兩盞,這會兒姜芙睡了,他便將它們全熄了,剎時馬車內陷入暗色。
指尖兒輕撫姜芙面上輪廓,終是忍不住在她額頭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