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做孽的是鄭氏,又有何可辯
見崔枕安心意已決,小鄭后無立坐到椅上,單手握住椅子圈手,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乞求,“枕安,你若真的想殺他,那就單拿他的性命做為終結,不要將你母后當年所做之事告訴皇上,若讓他知道,咱們鄭家真的完了,這對皇上來說,也是一個天大的打擊。他受不得的。”
“母后,你吃齋念佛,應該比我更懂得因果一說。因是誰種的,果便由誰來吃,這是你我都控制不了的事。”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顯然在崔枕安這里已經再無挽回的余地,既要做便做個干凈,“母后你今日既然來了,那我就一次說完,我知道母后還有意將季玉禾指給我,我只同母后講一句,我誰都不要。母后你臉色憔悴,想來這些日子為著兒臣的事也沒休息好,便回宮好生休養吧,這陣子不要出門,以免生出事端。”
淚蓄了滿眼,小鄭后竟沒想著,有朝一日,崔枕安竟能一絲余地也不肯留,“枕安,鄭氏可是你的母族啊”
“若徇私枉法,我與前朝昏庸儲君又有何異。”他側過目去,不再瞧她,朝殿外高聲喊道,“來人,送皇后娘娘回宮”
話音落,方柳帶著一眾人等入了長殿來,只瞧素來端莊的小鄭后現下已經哭成了淚人,方柳便知事態僵持,無奈只能上前彎身道“皇后娘娘,您請吧。”
“好,”小鄭后自椅上站起身來,不大的功夫,淚濕衣襟,“本宮就看著,看著你這圣明的太子,最后沒了鄭氏的扶持,能走多遠”
此話傷人,無疑是將她與崔枕安分裂開來,由此刻起,崔枕安終是覺著一直以來,他自認為的疼愛不過都是建立在太子這個身份上的,所謂的親情,不堪一擊。
“原來母后也同那些人沒什么兩樣,”坐上之人終于正過臉來,直直望向小鄭后的一雙淚目,“我若不是父皇的獨子,母后可還會視我為己出你們需要的不是我崔枕安,而是一個可以保你們鄭氏榮華無邊的一個提線木偶罷了”
“鄭君誠與溫肅皇后當年所做之事,你雖旁觀,卻無制止,這是一種默許,甚至也可說,你也幫兇之一你雖未下手,卻在他們之后不費一指半力便得了無限的尊榮”
“母后你自詡溫良,實則一直站在后面遞刀子,你手上不染半滴血,你才是他們身后最精明的那一個哪有母親看著自己兒子受傷卻一味包容兇手的除非,那母愛是假的你與我生母一樣,都是假的”
實則,這么多年以來,崔枕安一直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里。
剝開層層真相,驚覺,除了姜芙以外,其實沒有一人愛他。無論是生母還是養母,時時都在向他傳遞一個觀念,那便是算計和不擇手段。
正因著這份骨子里的狡詐,使得他當年在離開時,幾乎不留情面的將姜芙拋棄。
被拆穿后的小鄭后整個人僵在那里,生平頭一次覺著無地自容。
明明她自認沒有私心,她自認一切都是為了鄭氏,然,一旦心中最深層的那抹陰暗被人拉到陽光下,小鄭后便慌了神。
啞口無言。
“母后,”這兩個字,崔枕安已經不知該如何喚出,“回你的宮里去,接著演下去,是你在兒臣與鄭氏間擇了后者,你我的母子情份,到今日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