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說什么也不肯走了。
方柳回頭看她,不明所以。
“芙兒”見她突然駐足,一直跟在身旁的聞會明不明所以,低聲喚她。
姜芙側頭同聞會明道“聞叔叔,你在這里等著我吧,我自己進去。”
“為何”
未同他多解釋,她自己之前做了什么她心里清楚,這回這般回來,她就是提早做了打算的,也知后果。崔枕安讓方柳將她帶到這里來,她便已經想到最差的結果了,不過細想聞會明好歹算是朝廷官員,崔枕安也不能拿他如何。
所有的事她自己承擔就好。
“方大人,請你帶路。”她當初曾來過這里,知里面黑暗難行。
聞會明自然不清楚這是什么地方,既到了京中,且聽姜芙如何說便如何是。
故地重游,上一次來此,姜芙還是來看鐘元,時過境遷,換成了是她了。
這里有上百種刑具,每只刑具上都沾著血,她仍記得。
方柳只燃了小小的一支燭火在前,時不時提醒她留意腳下,姜芙每踏出一步都心不在焉。
整個暗牢中似僅能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回蕩,卻聲聲震耳。
暗牢中黑暗深長,似如何也看不到盡頭,她覺著前路無望,她當真有些悔了。
行至最里處一間刑室,方柳推開門,里面燈火通明,在黑暗中行得久了,乍一見這般光亮,便覺刺目,姜芙下意識的瞇了眼,再睜開才瞧看清楚,在她正對面坐了一個人,那人即便背對著她,亦可一眼看清。
是崔枕安。
而他的對面,正吊著一個人,那人頭垂著,四肢像后配的,只懸在身上似的,周身血肉模糊,看不清面容。
每每見他,總是這般場面,姜芙甚至已經習慣了。
方柳適時退下,還不忘將刑房的門關嚴。
一時間,這房中也只剩下他們兩個,還有那個半死不活的陌生人。
姜芙心寒,她當初如何就覺著,應該來找他
是因為他給許家翻案而給了她信心與勇氣嗎是他做了這件事,讓姜芙覺著他還算個人嗎
在入這刑房的那刻起,姜芙當真腸子都悔青了,以此人心性,下一刻被吊在上面的,將會是自己也說不定。
安然坐在前面的人,當然不知此刻姜芙的復雜心性,良
久,
他才啟唇道“回來了。”
平靜無波,
似在閑話家常,讓人覺著,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不必回頭,僅聽腳步聲,崔枕安便知她現在應是何種表情,一千萬個不情愿,不高興,不自在,或還是會恨得自己牙癢,既厭惡,卻又不得不回來。
“路行舟已然將事情都同我講了。”他亦未想到,姜芙不幸的童年,竟是由沈齊一手造成。
所有的事,好像皆是因得沈齊之手,一如當年姜家之事,一如當年姜芙嫁給他沖喜。
“如果不是因著沈齊,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回來”
“是。”素來坦蕩,也沒什么可騙的,她如實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