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驚奇地看著,五六雙外勤用的大鞋子,旁邊擺著一雙兒童運動鞋。
這種擺放也給了孩子極強的安全感,左邊三雙,右邊三雙,而他的小鞋子在中間。
他沒有再反對,乖乖地上床睡覺,秦居烈和蔣飛兩人照顧孩子,輪流給他抻了抻被褥后,才緩緩松開手,關了宿舍燈。在一片黑暗中,他們轉身準備離開宿舍樓。他們連外勤衣服都沒換,因為不能休息,這特大案件還沒結束呢,每一個人都必須奮戰在一線。
偏偏這時候,孩子裹了裹被子,忽然用沙啞的嗓子慢慢說“今天我開門時看到那個叔叔的樣子了”
小孩子的聲音很輕,如蜻蜓點水一般,不仔細聽都容易錯過。更別提孩子估計也不知道,這件事對警方而言意味著什么。
此話一出,兩個年輕警員都頓住了。秦居烈一頓,視線慢慢地落回在孩子身上,眼里似乎有火光在跳動。蔣飛則是一開始沒聽明白,警靴往外走了兩步才回過味來,叔叔,哪個叔叔一時間他后背出了一身寒毛,往脖子一抹,大晚上的,他冷汗都被逼出來了。
這個孩子,原來跟兇手正面接觸過,還看清楚那名送奶工的樣子了嗎
是啊,他們怎么忘記了。
眼前的孩子是目前唯一的幸存者,同時也是目擊者。
今日一整天,南城分局都在照顧孩子。可在照顧孩子的同時,所有警員也忙得團團轉。他們有任務在身,一是調查究竟有多少小區被滲透了,盡可能阻止命案進一步發生,二是去調查這起來勢洶洶的投毒案,到底源頭在哪里。
警方組織警力迅速,所有力量動員起來,頃刻間各大超市牛奶專柜封鎖,無數牛
奶公司被關停調查,一通大規模搜索下來,最后鎖定了一家鮮奶公司。運輸鏈這種東西是一層層,大家無法確定,牛奶是在哪個環節被做了手腳。
在警方包圍廠房時,這家鮮奶公司的負責人,拼命撕扯自己的頭發,大呼冤枉。他舉起手指對天發誓道“警察同志,我敢保證,我們所有的食品都是安全的每天經過機器檢驗,不可能出問題”
這場巨大的危機,堪稱滅頂之災,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負責人簡直要嚇瘋了。
警方才不會信空口白話,火速封鎖了工廠,下架了所有還沒有來得及送去各地冷藏倉庫的商品,從源頭攔截下來,將牛奶送去檢驗。
檢驗結果沒有問題,說明工廠這里沒有被動手腳。
眾人只能往下游繼續追查,這一次是燕臺區的冷藏倉庫。工廠生產新牛奶后,會第一時間運輸到冷藏倉庫,警方封鎖了倉庫,仔細抽查這一批還未完全送出的商品,經過檢驗,這一次源頭不是倉庫。
那事情就簡單了。
問題出現在人身上送奶工。
南城分局調查監控,發現案發時確實有一名中等身材、身穿制服的送奶工上了樓。一般的投毒案,都是遠距離投毒,以隔壁島國1977年毒可樂案和美國1982撲熱息痛連環案為例,作案人對東西做手腳,投毒選擇都是隨機的,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中招的會是一名老人還是一名小孩,他們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可這一次案件,作案人是親自挨家挨戶,把毒物送到被害人手里,這般膽大猖狂,簡直教人匪夷所思。
問題出在員工身上,警方的行動更有效率了。立刻拘留了所有可能涉案的二十名送奶員工。經過一整天的盤查,二十名員工中,十九名沒有嫌疑,其中一名怎么傳喚都找不到,疑似畏罪潛逃。
王隊長等人,立刻找到了倉庫管理員。發生這樣重大的案子,是倉庫管理員不愿意看到的,警方殺來時,管理員雙腿顫抖,幾乎要跪在地上,“那個人是暑假工,我們倉庫每年都會對外招兼職”
七八月是工廠和倉庫忙碌的高峰期,人手嚴重不足,招物美價廉的兼職是常有的事情。誰曾想會招進來一個反社會人格的瘋子,這一刻,管理員胸口劇烈起伏,想上吊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