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小。
尤其是秦支隊長接過審訊節奏,詢問他一些具體案件的細節時,那氣場略顯強大,被那雙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注視時,江雪律情不自禁地微微屏住了呼吸。
八年時間,讓一個孩童成長為翩翩少年,也能讓一名新人警察步步高升,直至身居高位,外表因歲月沉淀,變得更加成熟穩重。江雪律記得秦居烈,因為男人濃眉深目、嘴唇偏薄,兩道天生鋒利的眉,組合成一張十分英俊的臉,小孩子有幾分審美在身上。更何況擁有這張臉的秦警官在年幼時救了他,小孩子不記事,卻能記住那藏藍色。
藏藍色是天空的顏色,也是滔滔江海奔流不息的象征,更是一種背影強大保護者的形象。
當年的年輕警察身上穿著藏藍色制服,所有男性魅力都掩蓋在這“樸實無華”的衣服之后,對方的姿態也很可靠,一路任小受害者驚魂未定地抓著袖子。車窗的光映照過來,側臉如雕刻般鮮明深邃,永遠映照在孩子腦海里,成了他迷迷糊糊的一段記憶。
江雪律當年不算完全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畢竟一覺醒來就是醫院,看到了隔壁床死者,死亡與他近在咫尺,又離之甚遠,李路云案的一些更深層次的心理陰影完全是后知后覺。
但他知道,自己被保護了。
被母親帶離警局后,他遲鈍地揮了揮小手,甚至都沒對當年救了他的兩名警察說一聲謝謝。
想到這里,江雪律心中涌現幾分羞赧,為年幼的自己。他頭昏腦漲地走出審訊室。
小江同學,我送你。”秦警官邁著大長腿走過來,那雙黑眸幽暗,那雙手里是一串車鑰匙。
大多數人看秦隊,第一眼的印象都是不好惹的上司,冷漠威嚴和鋒銳逼人是他身上的標簽,在他手底下沒人敢偷懶摸魚。江雪律見了,只會想起年幼時抓著的袖子,溫柔掩藏在冰河之下,這是屬于他的第一印象。
“是啊,我們送你,小同學家住哪里”其他警員也站了起來,小同學了太多線索,他們警察局不下班,要熬夜破案,可開個車送人家回去也不耽誤多少時間。
這么重要的人他們得看好了。
有人去翻那張報案單,少年在上面寫了姓名、年齡、身份證和家庭住址,卻被上司快一步拿過。
江雪律遲疑了一下,“我坐公交車就可以了。”他極目遠眺,大街上空曠寂靜,路燈能拉長他的影子,這個點最后一班公交車應該還在,他等幾分鐘就到了,更何況他看向警局外停車場,這些黑白噴漆的好像都是警車,難道他要坐警車回家
太引人注目了吧。
“深夜不安全,前段時間,局里才接了一起獨身女子深夜回家遇害案。”秦居烈拿起那份報案單,目光落在身份證和手機號碼上,多年刑偵經驗讓他擅長記憶重要信息,他看一眼便記住了,至于家庭住址的變更,他也不意外。
李路云案爆發后,幸福小區的居民幾乎紛紛搬家。李路云憑借著一己之力,拉低了周邊繁華的樓盤成為真空地帶
。很顯然,江美琴當年也帶著孩子,搬離了這個魔鬼曾居住過的地方。
沒有等江雪律反應,男人已經開了車過來。這不是一輛公家車,而是一輛車身型號流暢低調的黑色轎車,光明正大地停在警局停車場里。這年頭私車公用也是常有的事了,誰讓跑外勤時,公家的警車總不夠用呢。
駕駛座上,男人身穿黑色襯衫,袖子隨意挽了一截,露出光澤的小臂肌肉,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
黑色轎車在高中生面前緩緩停下,車窗里的男人抬起頭看他,那張臉在夜色下更顯龍章鳳姿,對方口氣鄭重“上車吧,守護人民群眾是我們警方的責任。”
“人民群眾之一”江雪律微微一愣。
高中生莫名有預感,以后他出入警察局恐怕如喝水吃飯一般頻繁自然,他還跟局里約定好下周還來,當下躊躇片刻后,不再猶豫,拿上書包坐上了副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