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后,兩個人要在一個屋檐下,注定要相互磨合。
江雪律確實在磨合,住在老小區的他根本不會操作這高科技面板,洗澡花了他一些摸索時間。秦家的沐浴露、洗發水,瓶身流暢,很高大上的樣子,少年握在手里,必須查看閱讀背后的說明書,才能分辨出什么是洗頭的,什么是洗澡的。
少年打開瓶口,試探性地輕嗅,好香,是男士清冷的香味,若即若離又悠遠飄蕩。
江雪律沒試過這種沐浴露,他使用過的牌子,基本上擠壓在手里時香氣撲鼻,半小時后就沒味道了。
開始洗澡,少年脫了衣服,任由花灑從頭頂傾斜而下,半晌少年抬起了頭,喃喃說道“為什么呢”
這是少年今天第一次感到迷茫,他搬家不舍過,來到新地方不安過,唯獨缺少迷茫。可這一次洗澡把他搞困惑了。
為什么水落在他身上就不燙了。
明明這個溫度,跟他在家時是一樣的。
衛浴中正好有鏡子,照出少年的臉龐。江雪律劉海已經順到腦后,露出漆黑如墨的眼睫,鼻尖和嘴唇有了顏色,白皙的臉頰往下流淌透明的水珠,水珠下是一雙萬分困惑的黑眼睛。
仿佛在考試中遇到一道頗有難度的數學題。
洗了半天涼水澡,江雪律抬頭看向花灑,倏地意識到,花灑的高度似乎是不是高了。
難怪水落在他身上時,已經失去了溫度。
破案了。
少年默默地將花灑調低了幾公分。
他找到吹風機,沒找到插孔,也許高端的裝修把插孔隱藏得僅主人可見,這個點接近凌晨,江雪律沒好意思問主人。
困倦纏身,生物鐘早已固定,少年上了床,徑直睡著了。
他明天還要上課。
另一個臥室內,靜默之中,男人單手打字,良久合上亮光屏幕。熄屏前,手機上是一張英俊到極點的男人側臉,除了一雙眼眸充滿深思淡漠。
秦居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這套房子因為是一個單身男人住,裝修偏冷色調,缺少一些柔和的色彩,再加之他工作繁忙,平時回家多把家當旅館,常常冷冷清清沒什么人氣,顯得有些空曠。
不知道對方能否適應。
秦居烈放下手機,薄薄的眼皮微闔,斂去眼眸中的暗色,這套房子,沒有迎來一位女主人,先迎來一只貓,又迎來了貓咪的小主人。
最糟糕的地方就在這里,他一個未婚的單身男性,心理年齡極為成熟,為什么會選擇這么做,仿佛有什么驅動力,他手持鋼筆,簽下了一個名字。
以他的家世能力地位和在張局心中的分量,他知道,如果自己簽字了,旁人自動喪失競爭資格。
他為什么這么做,自己也沒想明白。
是同情心嗎
是對跨國犯罪組織的厭惡,與之相對的,是對警界之光的愛護嗎
這些似乎都有,腦子里的念頭紛亂復雜并不是一種感受能夠概括,唯一能肯定的是一點這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