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落下之后,問心鐘內許久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在姬問意看來,更像是一種默認,一種得勝者的挑釁。
此時的問心鐘無疑成為了保護屏障,紫黑異火對待殘魂猶如無人之境勢不可擋,在問心鐘下,絲絲縷縷侵系分散各處,無法立竿見影的作出比較大的傷害。
不知過了多久。
問心鐘內的容晚終于再次開口。
像是極力在克制隱忍著什么,她聲音非常平靜,平靜到甚至懇切的地步“姬問意,你冷靜一點,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我與清薇,”她中間微微停頓片刻,隨后十分自然地道,“沒有任何關系。哪怕有,那也只是過去的事,我已經不太記得了,如果不是今日的問心鐘,我可能都想不起來,還有這么一段往事。”
“她很在乎你,在幽靈鏡內每時每刻,嘴邊總記掛你,你說我要是真放不下,為何我在你與她生了間隙之后,從不相認此時難道不是趁虛而入的好機會么。姬問意,你我曾經知交甚深,難不成,你覺得你與我也有過一段”
“一段過去微不足道的經歷,焉能阻礙本尊飛升之路你是個聰明人。”容晚說著,語帶笑意,玩味道,“這么多年,你何曾見本尊耽于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什么。”
姬問意當然知道。
如果不是容晚千年前慘遭算計,那么她可能真正的飛升上界,而不是在殘破神殿內,以殘身強壓魔眼溢出的滾滾魔氣。
對待一段感情態度如此輕蔑,想起莫清薇對她的在意,姬問意心口愈發怒火中燒,被激怒后,她連說三聲好。
“好好好”
“本來我還顧忌清薇對你的感情,不惜玩花樣請求,你既然這般不屑一顧。”姬問意冷笑,“想來她要知道你做過的那些事,應該也不會怨我。”
“你不是說她時時記掛我么。”姬問意輕抬起手,血魔劍的刀影若隱若現,她雖然笑著,眼底紅色血絲彌漫,癲狂之意幾乎難以掩飾。
神態已然不對了。
“我要是做了什么,她也會原諒我的吧。”
“血魔劍,可破天下一切神兵利器,容晚,你說能不能破這問心鐘”
她舔了舔唇邊溢出的血跡,語速加快,神情亢奮不已“上一個死在我劍下的,是千年前欲戲弄于我的魁山。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九幽黃泉有史以來如同滾沸的水,無數破損殘缺的怨靈哀嚎哭叫,淤泥最深處的白骨鉆了出來,掙扎著想要逃離這深入骨髓的滾燙。
紫黑異火如同絞殺機器,一寸寸以姬問意為中心,向四周快速蔓延,但凡挨到的殘魂,無一不是灰飛煙滅。異火內,血魔劍一出,周遭動蕩不已,連虛空中的結界也受到了影響,搖搖欲墜。
跳到岸上的擺渡人悚然一驚。
這數千年的早已存在的九幽黃泉,竟然在一夕之間,被這不明鬼火燃燒殆盡,哪怕那只是很小的一部
分。
血魔劍竟也在她手中
這女人,到底是誰
這是什么火
岸邊不遠處,還有身受重傷倒地的洪介,他死死的盯著那抹異火,腦海中陡然浮現的卻是多年前,家中慘遭屠殺的畫面。
當年為首女人臉上戴著面具,攤開的手中,便是這抹一模一樣的異火。
在異火的灼燒下,他爹娘靈魂與化為灰燼。
但他爹娘曾經說。
“爹娘年輕時做過一件錯事,”他母親撫摸著孩子的額頭,仿佛是早已預料到什么似的,輕聲說,“將來要是有一日,爹娘不在了,不要報仇,不要去恨。”
娘親臉上浮出一絲絲苦笑,看向遠方,眼底神情是他看不懂的復雜。
那時的洪介還年幼,根本不知道上一輩的恩怨情仇,懵懵懂懂的點頭。直到那一場大火,將爹娘全部殺死,成了遺孤,空有名頭卻無實權,為了不被拋棄,只作出紈绔模樣,借酒度日,實際暗地里為了修煉不擇手段。
這么多年,洪介無時無刻沒有想著手刃幕后黑手。
私下里還打聽過,這種異火究竟來源何方,擁有者到底是誰,得到的只有一個答案傳說中魔淵之主,就有紫黑異火傍身。數百年前,有人曾見她親手祭出異火,震懾四方。
沒想到今天,在他重傷之際,竟然看見了畢生所恨的仇人。
那一刻仇恨燒紅了洪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