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正提著鳥籠,籠里躺著一只鸚鵡,看起來已經死透了。
“這是怎么了”南秀看他眉眼含怒,又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彩兒,見彩兒的臉上浮現出不滿,想她一定是知道些內情的。
南秀慢慢靠向椅背,一副準備斷官司的樣子,道“說說看。”
彩兒猶豫了一下才說“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教這只小畜生說了些對殿下您不恭敬的話。”
說到這兒她飛快地看了馮溪一眼,撇嘴說,“但這只鸚鵡是殿下特地送給馮公子逗趣解悶的,喂食喂水都是馮公子親力親為,我們其他人哪里敢碰別是馮公子不小心將它養死了吧”
“它分明是被毒死的。”馮溪覺得齒冷,再看向表情淡淡的南秀更覺得她面目可憎。
南秀安撫道“那我叫王崇州仔細查查。”
馮溪冷冷一笑“你們這樣又與賊喊捉賊何異”
聽了他的嘲諷,南秀抬指點點眉心,心里泛起無奈和倦意,說“你要是喜歡這鸚鵡,我命下人再去尋只一模一樣的。”
馮溪撂下籠子轉身要走,走到門邊腳步頓了一下,側身譏諷“若有朝一日大周落入你手中,百姓苦矣。”
今日隨意毒死一只鸚鵡,來日尋常百姓也會是同樣的境況。
南秀的聲音難辨喜怒,問他“那你覺得誰可為明君”如今女皇仍在世,她卻泰然與他談論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題。
馮溪沉默隱忍許久,將身體轉回,撇開眼冷冷道“昔年吳王文治武功,愛民如子,卻慘死家中,若他在世”
南秀嗤笑一聲,慢條斯理打斷道“開元五年,吳王夜宴十三朝臣,酒中言女子怎可為帝,醒后自知失言,入宮向母皇請罪。圈禁半月后,驚斃家中。”
南秀用了“驚斃”一詞,這是事實,但在許多人包括馮溪心中,這個詞不過是皇室母子相戮的遮羞布罷了。
她說完看了他一眼,便知他不信,又接著道“許多人都堅信是母皇降罪皇長兄,可虎毒不食子。”
吳王生母亡故,從四歲起就由當時還只是皇后的女皇撫養。他在幼年時經歷過宮變,被嚇破了膽,長大后在女皇面前唯唯諾諾,不敢頂撞半句。醉酒后這段大逆不道的話傳進宮中,女皇顧念著母子情分,只是高高拿起又輕輕放下,并沒有想過要他的命。
“這樣的話說給我聽聽也就罷了,別給自己惹麻煩。”他覺得吳王好,覺得吳王是慘死,別人輕易就能從這番話里揪住他的錯處,扣他一個不滿女皇的帽子。
南秀語氣微冷,算是對他說的難得的一次重話,聽得馮溪格外不舒服。
很快她又將馮溪房里的下人全都換掉了,馮溪見到身邊一張張新面孔,還以為她是想以此給自己下馬威。
而王崇州聽聞此事后,主動來到南秀面前請罪。
他進門時看到跪在門邊的小太監瑟瑟發抖,南秀望著他說“這小太監對你忠心耿耿,將他帶回去吧。”
這是他在馮溪身邊安插的人。但南秀知道了也沒有太過責怪,只罰了他一個月的俸祿,同時對他說“你不必提防著馮溪,他為人蠢直清正,倒也沒什么壞心思。”
王崇州心里泛起酸意和怒意。
馮溪的蠢都寫在了臉上,做出的事也令人生厭,那只鸚鵡學他對殿下不敬,王崇州從得知的那一刻起就恨不能折斷馮溪的脖子。,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