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終于要嫁給心心念念的辰王了,明年六月便是婚期。
消息是從宮里傳出來的,聽說是辰王的母親何太妃昨日親自入宮求來的賜婚懿旨,如今滿長安城都傳遍了。
屋子里侍候的小丫頭們臉上全都掛著喜悅的笑,覺得自家姑娘也總算要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兩位姑娘與蕭世子都有著一同長大的情誼,幾個小丫頭想得很簡單,世子的婚事無非在兩人間選其一,既然選不了穆家姑娘,那定要選自家姑娘才對。
可南秀坐在繡墩上出神,察覺到自己好像也沒有預想中的那么開心。
明明她應當開心的。她喜歡了蕭安很多很多年,他眼里卻只看得到令月一人。現在令月就要嫁給別人了,自己終于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不是么
然而入夜后躺在被子里,她很久都沒能睡著。
她反復在想,自己到底喜歡蕭安什么呢
見到蕭安,她心里總是酸酸澀澀的,做夢都希望能和他廝守一生。可若長久不見面的時候,她又好像沒有那么喜歡他。真是奇怪。
一早,魏柔見到來請安的女兒便細細端詳起來,見她臉上絲毫瞧不出喜色,還暗道稀奇。
南秀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素褂,發間只簪著一支珠釵,半點笑模樣都沒有,看起來倒像是沒睡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高興過頭了睡不著。
魏柔一旁還坐著南秀的嫂子,先是含笑望了小姑一眼,打過了招呼后又和婆母對視,二人眼神里都透著些無可奈何。
南秀問安后就默默在嫂子手邊落座了,聽她們兩個說了半天日常瑣事,全程都不曾插過話,捧在手里的熱茶成了溫茶,還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魏柔揉捻著手里的玉珠子,愁得額角突突直跳。
鎮北侯世子蕭安鐘情于穆令月,可那穆令月卻一心要嫁辰王。自己這個傻女兒被穆令月使喚得團團轉,怕是被賣了還要幫忙數錢。而她這個做母親的倒是想阻攔,偏偏女兒倔得厲害,當真是不撞南墻不知回頭了。
從古至今只說女兒家是紅顏禍水,要讓魏柔來評,這蕭安也當得起“禍水”一詞,怎么就能讓南秀這個死心眼的丫頭像是被迷了心竅一樣。
魏柔忍了又忍,忽然沒頭沒尾地朝女兒輕斥一句“別人不要的東西你也當個寶”
南秀這才像是乍然回了魂兒,手里的茶蓋在碗沿上磕碰出脆響,而后盯著茶沫嘟囔“蕭安才不是東西”
魏柔的臉板不住了,實在是被她氣笑了,冷哼一句“他確實不是個東西。”
南秀只當沒聽到。
“非叫你吃足了苦頭,才肯后悔。”魏柔無奈地搖搖頭。
南秀還是沒應聲,咕嚕嚕一口喝盡了茶,才張口說餓了。
嫂子穆令清寵溺一笑,替她和蕭安說話道:“總歸是一起長大的,情誼深厚,蕭世子前些天還命人送來了安陽玉,一直惦記著咱們家秀秀呢。他在安陽給外祖父過壽已逗留三月有余,想來近日就該返回長安了。”
這話顯得南秀好像不是一廂情愿,仿佛和蕭安彼此有意。可實際上這安陽玉,是穆令月強要他送給南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