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秀得了太后幾句安慰,而后收斂起神色落座,四周的人或是幸災樂禍,或是關切同情。
其中最關切的當屬杜傾山。他本來覺得南秀贏定了,方才自己大出風頭的喜悅一股腦散了個干凈,人也萎靡許多。失神的間隙,再抬眼卻發現南秀的位置上已經空無一人了。
她只坐了小片刻功夫便借機離開,看到的人只當她是比輸了馬心情不好,不想留在眾人若有似無的注視之下。
其實南秀樂得自在,牽著馬帶上春葉跑去無人的地方玩。
春葉跑回帳篷為她取弓箭,人剛走,她就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好奇扭頭,見云敬正候在幾步外,而蕭安徑直走到馬下駐足看她。
他說:“你帶我去看比馬,怎么反倒將我獨自拋下了。”
南秀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我不是拋下你,我”她翻身下馬,站到他面前。
“我方才不是輸了么,出來散散心。”她不自在地摸摸頭發,面不改色地說謊。
蕭安眼中含笑,看了眼她的愛馬,“我可以摸一摸它嗎”
南秀點點頭,有些得意地說:“它叫飛飛,是從小被我養大的。”抬手摸了摸它光滑油亮的皮毛,眉飛色舞地向他介紹馬的來歷。和他認識這么多年,竟沒有機會讓他和飛飛認識一下。
一人一馬都待對方十分友善,飛飛打了個響鼻,低頭蹭了蹭蕭安掌心。
春葉趕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蕭世子和姑娘居然閑聊起來了,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正想湊近,結果云敬拉了她一把,討好地笑著讓她先別過去。
而在兩人身后,穆令月隔著一段距離定定站著。
她想:自己是不是已在不知不覺中永遠錯過蕭安了。
幾日后,穆家老大人在圣上面前哭得老淚縱橫,終于如了女兒的愿,讓她和辰王退了婚。穆令月知道父親對自己十分失望,從前要死要活想嫁,如今又一心退婚,但她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只覺得解脫。這一世那個女人沒能成為何太妃養女,自己也不必忍受兩人在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只是李潼依然待她不同,即便被宮里斥責了一通,命他速速打發了外宅的女人,他也要堅持護著她。
不過這一切與自己再沒什么干系了。
她靜靜坐在宴春樓等候著蕭安。
站在一旁的迎兒滿臉為難,心里覺得姑娘可憐。苦等這么久,蕭世子也不來赴約,難不成是不喜歡她們家姑娘了嗎
穆令月就這樣沉默著坐了兩個時辰,從滿懷羞澀期待等到心中泛涼,才輕放下手中的茶杯,垂眸道:“咱們走吧。”
迎兒紅了眼睛,撂狠話道:“叫世子他后悔去吧。”
穆令月苦澀一笑。心里的忐忑被印證了,蕭安是真的變了心。
又過了一段時日,穆家開始為女兒議親。剛退婚便再議婚事,許多人家害怕得罪辰王,自然不敢登門,但也有不怕的,畢竟穆令月美貌多才之名在外,仰慕者如過江之鯽,更遑論還有一個對她鐘情多年的魏祈年,央求著母親前去提親。
魏夫人疼愛兒子,被磨得沒辦法,這才無可奈何點了頭。
除了些汲汲營營之輩,小門小戶做著美夢想攀附穆家借勢向上爬,穆令月的母親左瞧右看,來提親的人家里還真只有魏家算是最合意的。不過魏祈年的年紀要小一些,他比穆令月還小個月呢。
總歸男子十五便可議親了,穆夫人心念微動。
這件事還沒定下,長安城里又開始議論紛紛,因為魏祈年和辰王在宴春樓里打起來了。兩人年歲上差了好幾歲,結果打得昏天黑地,導致宴春樓內一片狼藉,還殃及了好幾位食客。京兆尹直接參了辰王一本,又說魏家教子不嚴,因為是魏祈年先動的手,把人提到府衙打了一頓板子才他放歸家。
因為舅母來了家里南秀才得知這件事,隨后母親又和舅母一同去了辰王府。
魏家不想與何太妃結仇,但家主只是遠征侯庶子,早早分了府自立門戶,對辰王府來說人微言輕。不過何太妃無論如何也會給南家幾分面子,聽說南夫人來了果然肯露面說兩句客套話,這件事才算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