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琮月冷笑,不接話,纖塵不染的鏡片下,眸光似深淵寒潭。
飛機正在勻速下降,謝琮月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有不可控的失重感,瘙癢的,糾纏的,若是不去想倒也罷了,但只要專注就覺得渾身都被這輕微的失重感所攫取。
他把手放在那本傾城之戀的書皮上,感受著冰冷的溫度,頹懶地垂著眼眸。
“瑞叔,你說女人想方設法要勾引一個男人是求什么。”
瑞叔冷不丁一愣,思索片刻,“求權勢富貴,地位名利,或者是真心喜歡,左不過這些了。”
謝琮月壓住掌心下的書,語氣平平淡淡,“也可能因為這男人是她為數不多的機會。”
瑞叔似懂非懂,也察覺了此時的氣氛有些凝滯,他放緩呼吸,小心問“什么機會”
“帶她出困境的機會。”謝琮月垂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她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背水一戰的白流蘇,那當他是什么,一個碰巧出現的,完美的機會嗎。
如同十二年前,她撞上了他的車,拉住他的袖子,生澀討好,求他送她去醫院。
她是一個懂得抓住機會的女孩。
五分鐘過后,飛機降落在跑道上。謝琮月吩咐瑞叔準備直升機,同一時間,半島酒店接到通知,也做好了接應直升機降落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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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
秦佳彤臉色僵硬慘白,沒有站穩,高跟鞋踉蹌了一下,周圍有位紳士風度的男士走過來扶她,問她要不要緊。
秦佳彤硬生生壓住起伏的胸口,笑著對這位男士說沒事。男士點點頭,看了一眼這對氣氛微妙的姐妹,很有眼力見地說了句失陪。
“你他媽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秦佳彤聲音壓低,暴雨來臨前烏云會壓得極低,就如此刻。
秦佳苒是見慣了暴雨的人。她永遠記得她生命里曾淋過一場痛徹心扉的暴雨。
媽媽自殺的那天,就是下了好大好大的暴雨。然后媽媽死了。
她所有為數不多的美好都止
于那一場雨。
“我知道。”秦佳苒點了點精巧的下巴尖,“我說是謝先生送我的。”
“你以為你空口白牙我就會信噢我知道了,你是想激怒我嗎,想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我看你最近和秦佳茜走得挺近,怎么,你倆私下盤算著搞我”
秦佳彤笑意盈盈,戴著一副虛偽精致的面具,一字一頓“賤種。”
秦佳苒沒有觸動,睫毛也不曾顫一下,這些骯臟的詞她聽太多了。她已經不再是十多歲的小女孩,會為被人罵,被人羞辱而哭鼻子。
“姐姐不肯信,等下見到謝先生不如自己去問他。”
秦佳彤倏地笑了,挑起修剪精致的眉形,“他身邊的管家半小時之前和爺爺通過電話,說謝先生今晚在濱城有公務。”
“他都不會來了,你不知道嗎”秦佳彤勾著唇,有了把握。
秦佳苒怔了一瞬。難怪,都到八點多了,她還沒見到他的身影。
她已經孤注一擲,可他不會來了。
想笑。
也對呢,她又不是幸運的人,憑什么覺得每一次下墜都會有人托起她更何況,這是她自己要跳的。
她老實一點,不被秦佳茜慫恿,不被內心那一道聲音所蠱惑,不要這么反骨,她安分守己穿她們給的裙子,她安安靜靜不插話,一切都不會發生。她會安全度過這一天。她會的。
她不是最會乖順討好嗎
秦佳苒的指尖動了動,喉嚨艱澀,不知道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