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秦公館的傭人還在忙碌,將烘干消毒過后的被褥枕套疊好放進布草間,擦拭主人的鞋子,熨燙主人第一天用到的服飾,廚房把熬好的養生糖水依次送往不同的臥房。
秦佳彤百無聊賴地坐在畫室里出神。
這是李夢嵐為她在秦公館開辟出來的一間畫室,足足有一千多尺,坐北朝南,全玻璃構架,不論是采光還是通風都是上品,港城的普通人家三口擠一間房也沒有千尺這么大。
“妹妹,大晚上喊我來,看你發呆啊”秦言風吊兒郎當地躺在貴妃椅里,慢悠悠地搖來搖去。
他吁了一口煙,“你說,我們那細路妹怎么這么厲害啊,連謝琮月都鉤得到。聽說她陪謝琮月去了摩納哥喂,你說他們上床沒”
秦佳彤不過是大晚上畫畫太無聊,找個人來陪她說話,可不是想聽人來跟她說秦佳苒和謝琮月上床了。
秦言風話剛落,果然,她把刮刀狠狠一摔,“你是不是還嫌我不夠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滾開,她和誰上床你這么關心,你打電話問她去啊。”
“哈,隨便說說罷了,生什么氣。”秦言風笑她最近脾氣真大。
不就是挨了老爺子的批評,停了信托和零花錢,又被迫每日上那勞什子禮儀課,在家關禁閉整整二天沒出門了,除此之外還不是好吃好喝供著的秦家大小姐,做什么要動不動摔碗砸碟。
多難看。
秦佳彤唰地一下站起來,走過去把煙搶走,放在嘴里吸了一口,“我生什么氣,你沒睡到她,該生氣的難道不是你”
秦言風聽見她這話,先是一愣,而后倏然坐起來,“亂說什么秦佳苒是我堂妹”
“好了,別裝了,你藏的心思我還不知道。要不然,言風哥,我給你們制造制造機會”秦佳彤笑起來,琉璃色的瞳孔在燈光下更淺,很漂亮的一張臉。
秦言風簡直受不了秦佳彤這種沒事找事的性子,“妹妹,飯可以亂吃,話可別亂說。誰想害死我,我也鐵定拉個墊背的。你惹不起秦佳苒,可別攛掇著我去惹,她現在跟了謝琮月,你不要命,我他媽還要命呢。”
秦佳彤臉色遽然變冷,秦言風也意識到話說重了,又坐了片刻,秦言風告辭回家,兩人不歡而散。
秦佳彤從窗戶里看著秦言風那臺法拉利跟抹了油一樣溜得快,夾著煙,紅唇吐出“孬種”一字。自從知道秦佳苒跟了謝琮月,秦言風就怕得跟孫子一樣,若不是秦佳苒不在,他怕是連秦公館的門都不敢登。
秦佳彤擰了擰眉,惱恨地把煙扔進水桶里,拿起刮刀在水中一通亂攪,動作太粗暴,刀柄戳到手心,她嘶了聲,痛苦地松開手。
攤開手掌,那兒一片紅爛。
是被禮儀課老師拿戒尺抽的。
老師是謝家派人送來的一個婦人,挽發髻,戴黑框眼鏡,不茍言笑,古板嚴肅,說是專門來為大小姐講授禮儀。
秦達榮一聽是謝琮月親自挑選的老師,
一話沒說,當天就讓人在秦公館住下,并承諾一切都聽從老師的安排。
一天六個小時的禮儀課足足要把她折磨瘋。
清晨五點,那婦人就拿著戒尺守在她床邊叫她起床,若是她賴一秒,那婦人就讓人抓著她的手,當著傭人的面,戒尺高高揚起,狠狠落下。
秦佳彤看著自己傷痕斑斑的掌心,突然發出痛苦的嘶鳴。
“怎么了彤彤”李夢嵐一進畫室就聽見痛苦的哭聲,她連忙跑進去,抱住秦佳彤。
“媽媽,媽媽,我受不了了”秦佳彤把左手攤在李夢嵐眼前。
“一定是秦佳苒唆使謝先生用這一招來折磨我,那老怪物會打人好痛”
紅腫刺目,李夢嵐心如針扎,趕緊讓黃媽去拿藥膏,“再忍忍寶貝,只有一周的課,忍忍就過去了。”
話說的容易,可怎么忍呢忍過禮儀課了就好了嗎日后仿佛還有更多的折磨痛苦等著她,她感覺無望了。
她不知何時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厄運飛出來,飛進她明亮驕傲的人生。
秦佳彤倒在李夢嵐懷里,流著眼淚,淺色的瞳孔被淚水泡過,愈發像琉璃,像水晶。
李夢嵐看著女兒的眼睛,心中生出無限隱晦的愛意,她撫摸著女兒的臉,“乖別哭了囡囡,你不是很想cav叔叔嗎,他下周就從美國回來了,還給你帶了好多禮物呢。”
秦佳彤擦了擦眼淚,“cav叔叔回來了”